是酒精的作用,胡安有些结结巴巴地说:“是啊……他就是那样残……残忍的一个人。已经十……十五年了。我至今闭上眼睛都能想起当时的场景……他根本就没想我能活下来……”
夏宝珠故作惊讶,说道:“原来那件事竟然说的是你?那我刚刚讲这些……哎呀,实在是太冒犯了。我自罚一杯。”
“这没什么的,都已经过去了。”胡安的眼神暗了又暗。
夏宝珠叹了口气后低声说道:“唉,我以前一直以为京城里都是繁华盛景,人人富贵。从未想过会有苛待下人这样的事。毕竟在我们这个小地方,谁家要是对奴仆不好,也会连带着拖累名声。更别说随意就能打杀仆人了。这要是传出去,可是要吃官司的。”
胡安自嘲的笑笑,喃喃自语道:“京城啊,多的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地方。不止京城,我们这一路行来,但凡是富贵人家,都有些龌龊事,只不过要看大小或者传没传出去罢了。”
“唉,说的也是。”
胡安又同唐青柳碰了杯,说道:“这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看两人都醉得更深了,夏宝珠赶紧说:“恕我多问,既然阎家待你这样不好,为何不离开呢?凭借你的身手,行走江湖另立门户都不是难事啊。”
胡安自嘲地说:“为什么不离开?这不是我能选的。我的身契还在他们家,走到哪儿都会被抓回来的。更何况,我也有不走的理由……”
“不走的理由?莫不是因为他们家给的太多了吧?”
胡安先是皱起了眉头,随后又大笑了起来,说道:“是啊,这也算是个理由之一。他们家确实富贵,一个月给我的钱都能叫一个五口之家吃一年的饭了。只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首先我是他们家豢养的护卫,忠于主家是我的本分,若是随意弃主而去,会坏了我名声,更何况还有她……罢了,不说也罢。”胡安即使喝多了说起话来也十分有分寸。
“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喝酒,”夏宝珠说道,“不过我更奇怪的是,我听林知县说,刚进衙门你就觉得是陆三牛做的这件事。我想着胡大哥你一直在阎凌盛身边,莫不是已经掌握了什么重要证据?哎呀,不是我说,若真是这样您还是赶快都告诉林知县了吧,我这小店还指望快点将凶手绳之以法,好洗脱嫌疑人罪名呢——”
夏宝珠停了下来,她看见胡安皱了皱眉没有喝酒,此时她便知道,对方马上就要像登台的戏子一般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因为我知道那个老头八成是无辜的,而且你们的知县是个不坏的官,起码不会屈打成招冤枉好人。但我急着送秦文茵回乡呢!交出去一个凶手也能让我们走得更快些。更何况就算真的是陆三牛做的,我也相信他会被从轻发落的。毕竟阎凌盛那家伙干过的事……他总是会把自己搅合到各种麻烦事里,说他是自找的也不为过。”
夏宝珠说:“这么说起来,有件事倒让我觉得很有意思了。阎凌盛家境那么好,他一个受过良好教育又见过世面的人,这么总是会让自己摊上事儿啊?”
胡安那张肃杀的脸上开始有了些笑容,只不过那笑容叫人看起来十分惊悚,他说:“没错,但关键就在于阎凌盛这个人是个天生的坏种,他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你明白吗?”
见夏宝珠和唐青柳都疑惑地看着自己,胡安继续解释道:“他们家的人都有种名叫溺爱的家族传统,而且一脉相承。不管是什么事,他们家的人都觉得自己小孩永远是对的。哪怕是做了恶事,只要他们能护着,那就一定会护着。说到底,阎凌盛就是被他们惯到覆水难收了。
“只不过他这个人,本身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人。他想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到,任何挡在他前面的人或事都会被他通通除掉。加上他又是个随心所欲的家伙,不可控性太高了,自然也就会各种让自己摊上事。”
说完他的目光就转向了夏宝珠,后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就知道你们能明白。所以这也就解释了他为什么后来会闯出那么大的祸事。他想要那个女孩儿唱不好的歌来侮辱自己的妻子,那女孩儿不愿意,他就拿出身份来逼迫对方。他也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但这种状况在那样的情况下就很容易失控,而他却浑然不觉。”
“那当时在场的人就没有人可以劝劝他吗?”
“劝了,当然有人劝。他的那些所谓的朋友劝了,只不过他们都是动动嘴皮子;我也劝了,但他怎么可能理会我这么个他从不放在眼里的仆人呢?文茵、秦夫人也劝了,她是他的发妻,但不可能劝得了——”
他停下来,夏宝珠继续问道:“那会儿秦夫人不是有身孕而且又是寿星,她也劝不了吗?”
胡安苦笑,有些面露难色地说:“阎凌盛根本就不喜欢秦夫人,他娶秦夫人不过是因为当时不少人都喜欢秦夫人,而他的死对头,另一个大官家的公子也看上秦夫人了。毕竟秦夫人那么好,她那时又是颇有才名的闺阁女子,谁喜欢都很正常。”
夏宝珠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