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陆三牛被胡安指认,林知县只得将他暂时投入牢中着人好生看管。十七为了方便照顾他也跟着住进了大牢。牢里不比外面的条件好,尽管林知县特意给他们指定安排了最暖的一间牢房,但夏宝珠进门的瞬间还是被席面而来的潮气和霉味激得鼻子都皱了起来。
夏宝珠看到十七的时候,他正给陆三牛喂完了安神药,待这位老人安静睡着后他才松了口气。见夏宝珠到来,他显得十分惊讶。
不等他提问,夏宝珠先是同一旁看管的衙役们聊了两句。那两名衙役曾在李捕头手下干活,同夏宝珠相熟,又看夏宝珠手上有林知县给的信物,自然而然地给她打开了牢门,连“快些问”这样的话也没有一句。
十七吃惊于夏宝珠同衙门的交情,但他此时最忧心还是自从进了牢房就情绪更加不稳定的陆三牛:“夏掌柜,陆三牛的药快吃完了,也不知我们要在这里关到几时,能托你给他配一些吗?”
夏宝珠看了眼陆三牛更加苍白的脸,和他即使睡着也紧蹙的眉头,她打心底里是同情这个老人家的。
怕吵醒老人的她小声说道:“我会问问林知县什么时候能把你们放出来的,至于配药,你手上有他的药单吗?这我是可以帮忙的。”
“自然是有。”十七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折叠整齐的药单,“只是我现下囊中羞涩……”
十七看起来十分羞涩为难,这个年轻人交付药单的同时都不敢看夏宝珠的眼睛,只是他现下有求于人,再难开口也还是开了口。
夏宝珠心下了然,赶紧安抚他道:“这不是难事,我虽不富裕,但帮这样的小忙问题不大。当然我也不是什么挥金如土的富豪,这药钱你给我打个欠条,等你送了老人家回来再还也不迟。”
十七由衷感谢地说:“夏掌柜,真是多谢您了。”
“不过现下我也有事要问你,林知县也想快点查明真相。不知十七兄弟你……”
“这个我懂,”十七的双眼放出光,“配合查案也能叫我们快些出去,夏掌柜有话尽管问吧。”
夏宝珠松了口气地笑了。问话从来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过程,像十七这样配合的人她向来是会觉得开心的。
十七还是个年轻人,即使知道了他是个刺客夏宝珠也并不怕他,因他身上有着年轻人独有的那股天真直白的气质,叫人很难生出戒心。
看着十七信赖的眼神,夏宝珠突然觉得,他看起来就像邻家婶婶家的那只对每个抚摸自己头顶的人都会露出信任眼神的小狗。
但是,就算是信任人的忠犬,那也都是有獠牙的。
夏宝珠在心里猜测过,这个来历不明的十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看上去他很有善心,既年轻又没什么心眼的样子,心里有什么想法也都能叫人从脸上看出来,就连自己的身份和任务也都是直接告诉了他们。他是那样的坦诚,可这样坦诚的人偏偏又干了刺客这一行……
也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是行差踏错?又或者如唐青柳私底下同自己的猜测那般,他还太年轻,应该是第一次接杀人这样的任务?想到外貌同一个人的内心往往是不能划等号的,夏宝珠停下了自己在心里的各种猜测。
夏宝珠小声嘟囔了一句衙门里审问时常挂在嘴边的话:“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吧?”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十七挺直了腰板,眼神中又透出了那股清澈的疑惑,“说真的,我连陆三牛为什么会被抓进来都不知道。”
“唉,这就是我来这里找你的原因。”
夏宝珠说这句话时十分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啊?掌柜的姐姐,您不会也觉得是陆三牛投毒的吧?他都这样了……那个胡安就是瞎说的!”
十七的语气有些着急。他眼里满是无奈和不解,他觉得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陆三牛的疯病是那样的严重,一个疯了的老头怎么做出下毒这样的事呢?
同时他对夏宝珠来问这件事也有些不满,差点就脱口而出地说:“您也是见过陆三牛发病的样子的,看他那样,他会是凶手吗?”
十七的态度夏宝珠很是理解,一个自己看护的病人被当作了嫌疑犯,自己也被连累困在了狱中,换了谁也是心里不快的。
加上自己这么个知道陆三牛病情的人也要来问,明摆着怀疑嘛,他当然心里会生出不满和气愤。
“十七,我也不是怀疑你们,”夏宝珠言不由衷地说,“可是你也要明白虽疑罪从无,但也还是要审问过后才能辨明真相啊。林知县自觉胡安的告发有诸多疑点,但有人告和没人告是两码事,我相信他是尽力给你们安排了好的牢房了。更何况他是个兼听的清官,否则也不会叫我来询问你们不是?”
十七知道是这么个道理,但心中还是有怨,说道:“要我说的话,我在京中遇到过不少贼喊捉贼的戏码。搞不好就是那个胡安自己杀了自己主人,又把脏水泼到我们身上,为的是引人耳目罢了。”
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