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门外某个杂货铺。
闻愈握着瓶汽水,正百无聊赖地咬着吸管在喝,他随意坐在店铺门外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配上那张极有迷惑性的脸,倒引得几个女生偷偷侧目,他也无所谓,还冲着人家眨眼。
时砚景来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情形。
他在店铺不远处驻足,趁着夜色站在某道晦暗里,用那双总无波澜的眼睛,将闻愈寸寸打量。
跟记忆里的模样没有丝毫区别,外表上那些锋利的棱角似乎并被成长软化了,比起从前,又呈现出一种极具迷惑性的爽朗与无害。
这样的人,不管在哪里,都会被大多数人喜欢。
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时砚景的薄唇绷得直直,明与暗颠倒混杂,连垂下的手指都无意识颤抖着。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了闻愈的面前。
其实闻愈早就看见了时砚景,只是他没有说话,挑眉、饶有意味地看着人走来,直到他用俯瞰的视线望着自己,闻愈微微抬头,笑着:“你来啦。”
毫不意外的语气。
“倒是比我想象中快。”
闻愈将喝光了的汽水瓶往桌上一放,玻璃瓶身跟桌面相触激起一声清脆的响,他自顾自走远了些,也不管时砚景跟不跟得上,一边吹着口哨,一边走到了不远处的公园椅子坐下。
这个时间的公园鲜有人烟。
时砚景始终不语,稳稳地跟在人身后,又在距离几步处停下。
“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过来坐啊。”闻愈往旁边的位置拍了拍,又招手,“这么久不见,你怕我吃了你不成?”
时砚景只静静地看着他他,半晌,开口:
“你想要什么?”
闻愈闻言一顿,他眉峰微微上扬:“什么叫……我想要什么?”
时砚景无言直视。
“我还真不是为了你来兖市的。”闻愈两手一摊,表情无辜,“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这里,只是没想到我爸工作调动来了兖市,顺手花了点钱就把我塞进柏辰了,还让我自己选一个班。”
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落在时砚景的眼里几乎扭曲:
“结果我来弄手续那天,刚好听到有人说起一班的中考状元,我一听,哎,不就是我的老熟人嘛,自然就选了一班。”
“你说,这算不算缘分啊?”
一盏路灯浸入黑夜,模糊地、像辨不清分明的影子,晦暗顺着微风钻入时砚景的耳中,在他挺直的背脊上激起一片冰冷。
而闻愈则是靠着椅背,大咧咧地将手往椅背上一搭,脸上是笑着,眼睛却是倨傲的弧度,分明铺满了嘲讽:
“你是在想着冤家路窄,还是这么倒霉,居然又栽到了我的手上?”
可时砚景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波澜,或许是因为这些话他早就听过千百次,麻木不堪,许久,他才开口点名这次来的目的:
“你跟踪她,想得到什么?”
“我就知道能用阮唐钓出你。”闻言夸张地大笑,他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眼里满是打量,“时砚景,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可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见过你对什么人事物上过心。”
闻愈毫不遮掩自己的恶意,歪着头,是思索的语气:
“你总是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当初我可没少想办法,想在你身上看到我想看到的场景。”
时砚景目不斜视,像座雕塑。
“看,就是你现在这副样子,看谁都毫无波澜。”闻愈的笑意渐浅,眼底的不屑与厌恶尽数涌出,“可你一个残废,就该烂在泥里。”
“你还记得吗?当年在我手里,载得有多惨。”
川门镇是属于兖市的一个极其平凡的小镇,可就是这样的地方等级最分明:只认钱、只认权。
孤儿院出身、又天生耳障的时砚景自然处在最底层,而闻愈,则是“有钱又有权”的那一批。
他们的矛盾,源自某次市里捐助给孤儿院的钱。时砚景所在的那个孤儿院几乎有一半都是残障儿童,所以几乎每年都会有热心捐助,但路途遥远、加上层层剥削,以往每一次的捐助和补贴到孤儿院里时,都所剩无几。
那一年,时砚景刚刚十岁,那时的他早已经是镇上出了名的“神童”,加上他残障的身份,孤儿院申请补助也比之前容易了,加上时砚景参加了几次少儿比赛都取得第一,有热心团体不时捐助,更有一次,一位匿名热心慈善者捐助了整整一百万。
对川门镇而言几乎是个爆炸性消息。
院长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热泪盈眶,这一百万不仅可以给院里的残障孩子们支付如助听器之类的费用,还能给一些更严重的、需要手术的孩子支付手术费。
而这甚至还是在做了心理准备、被层层剥削后到院里的钱。
可没想到的是,当镇长喜气洋洋地带着记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