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想到令柔与李寻真深厚的感情,以及令柔至情至性的性格,也不禁忧心心忡忡:“这确实难办,不过还是要跟她说。她现在醒了过来,于情于理都应当去延福宫拜一拜,这一去,就不可能对此事避开不谈。唉,还是走一步看一步,慢慢来,等她先把病养好再说。”
大张氏与小张氏皆叹过几回,大张氏才问小张氏粥熬的怎么样?
得知已经熬好,便吩咐春绣进去厨房将煮好的粥端出来。几人正要往令柔的房间走,就见秋菊领着王惟德匆匆进殿。王惟德眼尖,一眼就看到春绣手里的粥,老远就招呼道:“先别喝粥!容我先施针。”
大、小张氏对视一眼。
小张氏连忙迎上去,领着王惟德往令柔房间去。大张氏则急声吩咐春绣把粥端回去,紧跟在他们身后也进了房间。
房间内,令柔被小张氏轻轻推醒。
她睁开眼,看见小张氏坐在她床边,身后站着秋菊,另有一个留着长长胡须的中年男人坐在她床边的凳子上,男人身上还穿着太医院的服饰。
小张氏低下头与令柔说话,指着王惟德介绍:“柔儿,快起来,这是太医院的王太医,你病的这些天都是他在照看,快让王太医瞧瞧。”
在小张氏的搀扶下,令柔坐起身,靠在她的怀里,刚把手搭到脉枕上,大张氏就急哄哄的进屋,一面往这边走一面急声说:
“王太医,先别诊脉,先瞧瞧她的嗓子!她方才醒过来的时候,怎么都发不出声,咳了好一会儿才有声音出来,你快瞧瞧她嗓子是不是烧坏了!”
小张氏还不知道这件事,一听大张氏如此说,也慌了,连忙拜托王惟德先看嗓子。
王惟德是名医,不少达官贵人找他看过病,年纪也不小了,见识过各种疑难杂症和各色病人家属,已经颇有应对经验。他先向大、小张氏抬了抬手,示意她们稍安勿躁,大、小张氏看懂他的手势,连忙闭上嘴。
等房间内终于安静下来后,王惟德才不慌不忙把手搭在令柔的手腕上,一面给她诊脉,一面先是让她把舌头伸出来瞧瞧舌苔,再是把下眼皮翻开看看下眼睑,最后才让令柔张开嘴给他看喉咙。
又问大、小张氏令柔具体几时醒的,醒过来的前几天以及醒过来后,除了发不出声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症状。“没有呀王太医,别的什么症状都没有。我家柔儿前几日就退了烧,你那时说她今日便会醒,我们姐妹半点不敢马虎,一直轮流守在床榻边,就怕万一出什么差错好及时通知你。”大张氏语速极快,得亏王惟德耳聪目明,年纪又不算太大,否则定要大张氏放缓语速再说一遍。
大张氏说完,又推了推坐她旁边的小张氏,示意她说句话。小张氏连忙应和:“我姐姐说的都是真的。这几日的确没什么别的症状,只今日醒来才有这件事。”王惟德听罢,又诊了一会儿脉,才不紧不慢收回手指,并让令柔说句话来听听。
令柔随便说了句话。
王惟德轻捋着胡须,沉吟片刻,才对大、小张氏说道:“小姐没有大碍。”
“烧已经退了,也没有留下后遗症,只需日后安静调养即可恢复。”
“嗓子么,我个人倾向是心理因素居多,许是在昏过去前受了极大的打击与惊吓,才有如此症状。”“以前也有病人出现这种情况,药石对他们无用,只有克服心理障碍才能痊愈,大部分人少则两三年,多则几十年,乃至一辈子都不能战胜心理障碍重新说话。”“但小姐很幸运,虽然受到惊吓,却克服了心理障碍,她有渴望恢复和自救的强烈欲望,所以只是片刻的失声。”“待会儿我开几贴润喉的药配合着其它药吃,就万事大吉了。”
大、小张氏咬着牙心惊胆战听完,听到“万事大吉",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王太医,您方才不是说要施针么?现在可以开始了么?”大张氏还记挂着这件事。
王惟德一边收拾药箱,一边摆手,“不用施针。小姐比我预期恢复的还好,只需按照我开的药方抓药吃就行了。”大张氏忍不住又追问了几句,确定令柔彻底脱离险境后,搂着令柔又哭又笑,“嘿哟柔儿,你可吓死姑妈了!但凡你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跟你死去的爹交代呀!幸亏没有事,幸亏没事,老天保佑,我张家的列祖列宗在天有灵,在天有……小张氏见这里实在不是适合谈话的场所,便引王惟德到外殿说话。
“王太医,这些天真是有劳你了,我们当真感激不尽!”小张氏在主位坐下,吩咐女使给王太医端茶,由衷感激道。王惟德接着茶杯,笑道:“医者救人,乃是本份。谈何谢与不谢?”
“王太医,我虽敬重你,可话却不能这么说。"小张氏笑了笑,说道。
“医者救人是本份,可我们这些被救治的对象却不代表可以理所当然地接受。有道是′有施无报,何异禽兽?如果别人对我有恩惠,而我却不知报答,与禽兽又有何差别?”话音刚落,秋菊就用托盘端着几块黄金从内殿出来,奉到王惟德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