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然,你又没有贤后的名声,又没有子女傍身,又嫉妒之名远扬,早晚得被废。”
这话未免太不留情面,又是当着大、小张氏,更甚者众位奴才的面,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郭皇后留呀。
果然,只见郭氏脸皮涨得通红,胸脯急速起伏,垂在两侧的手攥得紧紧的,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副气狠了又不敢发作的模样。
大张氏见状,觉得不好再当隐形人,想出来打圆场,却在临出口的前一瞬被小张氏悄悄拽了一把。
大张氏回头,只见小张氏眉头紧锁,对她微微摇头。
大张氏只好闭上嘴,跟着小张氏一起眼观鼻鼻观心,继续当隐形人缩小存在感。
主子们在说话,奴仆们自然不敢插嘴,唯一可能出来打圆场的大、小张氏为避免吃力不讨好,选择了明哲保身。
于是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
这种沉默尴尬的气氛对于一向盛气凌人的郭氏来讲无异于凌迟。
气急也羞急了的郭皇后忍了半晌,终于绷不住,一跺脚,捂着嘴哭着跑出了殿。
出了这么件糟心的事,大、小张氏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待下去,匆忙寻了个借口告退。
等所有人走后,翠锦才忍不住说道:“娘娘,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您话说的太重了。”
杨太妃疲惫地揉着眉心,深深叹息:“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这是我最后一次劝解她了,她能不能听进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祯儿还没有打消废后的心思。姐姐这些年把那孩子压制得太狠了,等他掌权,迟早要清算一大批人。她若把我的话听进去,还有一线生机,若听不进去,就该是她自作自受,我言尽于此,足够对得起她。”
翠锦是杨太妃的心腹,对其中的隐情了如指掌,但还是担忧不已。
“话虽如此,可她毕竟是皇后,娘娘这样说,未免在外人面前显得不近人情。奴婢看她也不是个宽宏大度的性子,日后即便了悟娘娘话里的深意,也未必会领情。娘娘这样做,着实有些吃力不讨好。”
杨太妃冷哼,“我无愧于心,她自个儿怎么想是她自个儿的事。况且,就冲她今日那个死不悔改的样子,八成没把我的话听进去。等着瞧吧,刘姐姐一走,她指定得被废。”
“我呀,如今只想安安稳稳度过晚年,自打立了这么个糟心的人,我就没过过安生日子。”
“刘姐姐一惯专注政事,为人严肃刻板,她不敢频繁打搅她,就来骚扰我,我哪管的住皇帝的床帏之事?废了也好,皇帝自己痛快了,我也落得个清净。”
说着,语气陡然变得惋惜不已。
“原本瞧着曹家丫头庄重自持,不骄横善妒,会是个很不错的皇后人选,又是云舒的侄女,想着找一个借口接她进宫,为将后做准备。谁知她过不了多久就要嫁人,当真是可惜,可惜啊……”
刘太后身体日渐衰败的消息自然不会瞒着杨太妃,这个自进宫起就被她视作左膀右臂的好姐妹。
但刘太后如今身体不好归不好,撑过明年年初问题还是不大的。
可偏偏曹家丫头是明年年初就要出嫁,真是天意弄人。
翠锦笑道:“就算不嫁人,娘娘也不该打她的主意。您忘了,曹小姐几年前就与李家定下婚约,那年曹贤太妃忌辰,曹家夫人进宫拜见,还专门跟你提过此事呢。”
杨太妃却不以为意,“有婚约又如何?能当皇后可是光宗耀祖的事,何况若是皇家要人,区区婚约算得了什么?”
当今太后侍奉先帝前还嫁过人呢,甚至入宫成为宠妃后,还与前夫结为兄妹。
如今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一个是受人尊敬的国舅爷,谁又敢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