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喝得有点心虚,胤俄却没打算跟他计较这些。随即又端起第二杯酒,“前些日子八嫂进宫来看我福晋,还带了不少东西,弟弟新婚八哥一直惦记着帮衬着,这事我也得谢谢你。”
“你们还没出宫,你嫂子在家也得空,她们妯娌之间本该亲亲热热,这怎么又当得起你一声谢……”胤祸看着跟往常不大一样,神色稳重眼眸深邃漆黑琢磨不透情绪的胤俄,他甚至有一瞬间恍惚觉得自己做错了,从一开始就不该把手伸到永寿宫里去。但胤俄没给他反悔的机会,还没等胤祸把话说话就给截断了。“还有嫂子给的银票,我和福晋商量过,虽然嫂子没说明白那银票给我们是做什么用的,我们清楚一定是八哥怕我刚成亲那会儿又没当差,手头紧巴才补贴给我的。这两件事算一件,我一起敬八哥。”
银票的事胤祐和胤溏都还不知道,此刻听他提起来胤祐的脸都绿了,胤溏也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出了胤俄跟胤裸之间的不对劲。
他下意识就想要说点什么和稀泥,转头看见胤俄脸上的神情又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回肚子里去。跟胤俄当了这么多年兄弟,什么时候能劝什么时候要闭嘴,他还分得清。
话说完胤俄的酒也下了肚,胤俄主动把那一万两银票说成是胤祺补贴给他的,就是明摆着告诉胤祺你心里那点算盘珠子他全都看透了,胤祺这会儿说什么都不对,只能咬着牙把一杯苦酒吞下肚。
“上次八哥让嫂子来说的事我得给八哥一个答复,良嫔娘娘想要迁居永寿宫我不愿意,八哥有本事你自己跟皇阿玛去要,要得到我拦不住,要不到你也别从我这里拿。”这是胤俄在贵妃死后第一次如此锋芒毕露,他不再遮掩他与生俱来的骄矜和傲骨。
他在明明白白告诉胤祸,即便你是贝勒我是阿哥你是兄我是弟,就算贵妃已死了多年人走茶凉,但他只要他不让步胤祸就不能从自己手里把永寿宫给拿走。“答复我给了,这第三杯酒八哥要是愿意喝,你我兄弟二人今天在这个屋子说的话做的事出了门就再不提及,往后你我之间该怎么做兄弟就还怎么做。要是不愿意喝,弟弟也不强求。”
这话说出来,算是把胤祸逼到了死角。习惯了说话显半句藏八百句,一句话恨不得叫人翻过来覆过去琢磨,致力于不管说什么都不给人留把柄,还要清风拂面人人都舒服的胤祸,第一次知道原来直刀子捅进捅出也疼也能要人命。
胤祸的嗓子因为紧张显得有些嘶哑,他已经慌了手脚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给自己找补,只能遵循本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因为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失去胤俄这个臂膀,即便从今以后两人之间只剩点面子情,他也得尽力维持。
但胤俄有怎么可能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地就这么稀里糊涂混过去,真要是就为占点胤裸的嘴上便宜,他都多余安排今天这一桌席面。
出了名混不吝的胤俄放下酒杯,抬手在自己脑袋上呼噜了两把,随即便毫无征兆地掀了桌子,紧跟着整个人老虎扑食一般扑到胤祸跟前。
胤俄在布库前一直都有这么个习惯性动作,还是小时候虎头虎脑的时候留下来的。壮嘟嘟的小孩儿自己拍两下自己的脑袋,就能豁出命去。
胤祸发现了他的动作,但是他已经来不及躲了。被掀翻的满桌子菜一大半全洒在他身上,胤俄的拳头一下又一下压根不留情。
胤祸脾气再周全挨了两拳也来了火气,很快两人就扭打在一起,吓得门外的奴才宫女都要哭了。前院书房的动静很快就传到正院来,禾嘉这边也摆了席,七福晋纳喇氏和九福晋董鄂氏算得上禾嘉最熟悉的妯娌,男人们在前面喝酒不用她们管,后面这一桌子菜倒是吃了不少。
忠顺连滚带爬跑过来报信的时候,禾嘉已经吃了个半饱,要不然饭吃到一半被打断,别人不好说她可是要发脾气的。
“前面怎么回事这么大的动静,是不是你家主子喝醉了?”
“回福晋的话,不是喝醉了是打起来了,您快去瞧瞧吧,奴才们拉都拉不住啊。”
“你好好说,怎么能打起来呢。是不是你九爷又喝多了在闹腾,你们把他拉去隔壁灌点醒酒汤就好,别怕。”胤溏好酒但是酒量又一般,之前胤糖去八贝勒府也喝醉过,站起来走路打横了还非不让胤裸扶。这会儿一说打起来董鄂氏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喝醉了在玩笑打闹。却不想一旁的禾嘉变了脸色,她就说今天上午胤俄怎么一直粘着自己,一下子跟她说中午前面不管发生什么都别怕,一下子又拉住自己的手问她要是日后遭了康熙的厌弃,她能不能不怪他。
禾嘉猜到了他要跟胤祸算账,她也乐得看胤俄自己主动跟胤祺翻脸拆伙。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家这小王八蛋居然这么虎,自己不过想他撕破脸,他竞然直接把房顶子都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