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艺懒得翻书,只是咬着笔尖“哦”了声。扭头看窗外时发现夜色早已浸透。
她推开门,潮湿的雨气扑面吹进来。
“时间不早了,雨又这么大,你家离这近不?要不我让我哥送你回去?”
“不用。”
少年单手拎过书包,另一只手则捞起靠在墙角的一把透明伞。
容艺看见他只按动了一下,伞便撑开,而后毕毕剥剥的雨点打落在伞背。
寂寥的雨夜中起着一层薄雾,他穿着一身黑白色系的校服,身形修颀。
在踏入雨声前,他顿了下脚步,侧眸对她说了一句:“我走了。”
声音被吹散在梅雨季节潮湿的雨雾里。
对于游赐这样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来说,那一句主动启齿的“我走了”,其暧昧程度,并不亚于一句“晚安”。
只是那个时候,容艺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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篁蕴公馆的私人别墅区。
静谧的欧式花园里开放着丛丛繁密皎洁的栀子花。
雨夜狭深,少年撑着透明的伞,黑色的长校服裤下是一双干净的白色耐克。纵使一路踩在雨里,也没弄脏分毫。
绕过后花园步至侧门,进门前,少年想起什么,收了伞,顿住脚步。
垂眸回看了一眼皎洁零落的栀子花。
盛放在冷雨淅淅的墨夜里。
她是他黑暗世界里唯一的白洁。
空荡的别墅里布满密不透风的监控,只住着他一个人。
他开门进去,警戒的红光登时亮起来,骤然映亮他冷白的面庞。
黑色、暗红、冷白,三种色彩交错堆砌在一起,勾勒英挺清隽的少年雏形,显现出一种奇异的滋味。
在一片猩红的警戒光线里,少年身形修颀,随手将书包扔在入口处的雕花紫光檀木沙发上,换了一双拖鞋。
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一瓶冰水。单手拧开瓶盖,仰脸,突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很快一口气喝完,捏扁扔垃圾桶。
他没什么情绪地上楼。滑动手机开机。屏幕上闪过亮光,显示有六个未接来电。
其中有四通来自于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号,另外两通则简单备注了一个“温”。号码的归属源都是平礼。
六通电话他一通都没接到,但也不打算回拨。
他将手机扔去充电,而后打开衣柜拿了睡衣。
正准备洗澡时,手机系统铃声却响起来。他伸手捏起手机,屏幕上亮着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尖锐的亮光在深夜中刺痛着敏感的神经末梢。
他想也没想就挂断。可没过两秒,那电话又拨过来。
没完没了的。聒噪又烦人。
游赐滑动接听。
对面是一个冷淡的中年男声:“六月回平礼,来参加我和你梁阿姨的婚礼。还有,下个学期起,你给我回平礼念书。”
音色冷淡而带着不可抗拒的命令的意味,压抑又带着极端的控制欲。这就是他的父亲,游铭。
他一个字也没说,自如地挂断。
之后趁那电话回拨过来前,利落地将它拉入了黑名单。
房间里静寂下来。
落地窗没关,窗纱起起落落地漂浮。只能听得见连绵不绝的雨声,潮湿又淅淅沥沥。
篁蕴公馆位于城郊,傍山而建。别墅后面是成片的草木,常有鸟群栖息。此时,深雨长夜,也能听得见倦鸟的嘶鸣,甚至能听得见鸟类翻动翅膀的声音。
他逆光而立,兀自垂着手,浑身的血液都在压迫伤口,手心一阵没来由的刺痛。尽管已经尽力压抑着情绪,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在颤抖。
送进来的风里面有栀子花的味道。清淡、镇痛。
他眸光凛冽,情绪稍平复了些。
走到窗前,潮湿的雨气涌进来。
手还在抖。
上面缠绕着容艺亲手给他包扎的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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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他撞破父亲游铭和梁韵的私情。
少年当即给了游铭一拳,游铭满脸是血,反应过来后,也立刻还击。
父子两人互相掐着对方的脖子,明明是天底下最亲近的父子,血管里甚至都奔涌着相同的血脉,可彼此眼神里都充斥着对对方的深恶痛绝。
他知道游铭恨他。
他的父亲游铭出生在伏海镇的一个单亲家庭,虽生得一副清冷斯文的好皮囊,却因为贫穷的家境,一直备受歧视。性格敏感、阴暗又自卑。
不过好在游铭聪明努力,最后以高分考上了平礼大学的医学部。
同班同学里,有个叫温书颜的女孩子,出生于书香门第,家境殷实,再加上长得温柔恬静,性格又好,格外讨人喜欢,追求者一双手指都数不过来。
人总会本能地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