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行宫里也就六阿哥得了天花,康熙刚要开口,只见梁九功急匆匆走了进来,凑到康熙耳边低语了几句。
小宝出痘了?
短短几个字,康熙只觉得天旋地转,喉间涌出一股腥甜,他紧紧攥着梁九功的手腕,借力站了起来。“去景和殿,把所有太医都叫上。”
到景和殿时,康熙的额头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嘴里微微喘着气,他是一路跑过来的,抬着步撵的太监们都没能追上他。
穿过昏暗的屋子,康熙看见守在床边脸色苍白的胤初,以及脸蛋烧得通红的胤祈,小小一只躺在床上,胸口起伏的幅度十分微弱。
“汗阿玛?"胤初经身旁人的提醒,才察觉康熙的到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汗阿玛您救救小宝吧!他已经烧了快一天了,太医说他得的是天花,行宫里为什么会有天花?”
康熙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胤初,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昨天夜里的闹剧攀扯到了胤祈也就罢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胤祈会染上天花。
“保成快些起来,朕已经派人把所有太医叫了过来,他们会治好小宝的,小宝不会有事的。"康熙弯腰托着胤扔的胳膊,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胤初紧紧拽着康熙的胳膊,红着眼眶去看康熙,“汗阿玛,小宝究竞得罪了谁?竟要致他于死地,四弟今日来了一趟,说行宫里有了流言,言小宝是为了我才去害六弟,小宝和几个弟弟关系好到几子都嫉妒,他怎么会伤害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若是因为儿子才害得他们得了天花,兄弟阅墙,儿子宁愿不做这个太子,也要护得小宝一世。”康熙一听这话,急得脸色通红,“荒唐!荒唐!你是朕心中最为满意的太子,怎可一时用气说出这种话,只有你安稳坐在这个位置上,小宝才能一世长安。”胤初眼底的惶恐渐渐散去,一脸孺慕地看着康熙,“汗阿玛,儿子只是太害怕了,小宝是儿子唯一的同母哥哥,他如今正在病榻上,而儿子什么也做不了,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康熙喉间干涩不已,他原以为自己所作所为是为儿子们撑腰做主,若不是保成这番真情流露,他竞不知几个孩子在背地里受多少委屈。
康熙不敢去看胤初满是孺慕之情的那双眼睛,十分狼狈地从景和殿离开。
没过多久,寂静无声的行宫又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奉了皇命的禁军满行宫抓人、打人,短短一个时辰,已经杖毙了近五人,皆是宫外混进来的细作。
胤初站在景和殿的一处高楼俯瞰整个行宫,哀嚎声、求饶声通通传入他的耳里,这水已经被他搅浑了,接下来就是要看最沉不住气的人是谁。
只看了片刻胤初就回了正殿,刚退了烧的胤祈身边围了七八个太医,正商议着如何用药。
李仲忽然出现在胤初身侧,压低声音道:“奴才已经查出昨夜自杀的小太监是何人,他和内务府一个何姓官员走的较近,奴才查到事发前他和行宫外的人有过接触。”“奴才悄悄跟海拉逊大人打探过,那何大人是包衣,是被人举荐到内务府的,据说好像和赫舍里家有些关系,不过这都是传言,并不可信。”
胤初像是忽然被人捏住了心脏,一时喘不上气来,赫舍里一族?叔祖父?这个世上除了小宝和汗阿玛之外,他最亲近的人就是叔祖父。
幼时叔祖父经常把他扛在肩上,从宫里到宫外,还经常偷偷带着他去看住在曹府的小宝,对他如此和蔼可亲的长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胤初似乎卸下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椅子上,吩咐李仲,“把消息传到汗阿玛那去。”
李仲瞳孔猛地一震,他们能查到这个消息都是靠赫舍里一派的人,更何况赫舍里一族还是太子殿下的外家。“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啊!大阿哥一派原本就虎视眈眈,底下几位阿哥的外家也是小动作不断,您还得靠赫舍里大人啊!”
胤初冷笑道:“真当孤离了赫舍里便什么也不是了吗?孤是大清立国以来第一位太子,由汗阿玛亲自抚养教导,孤的太子之位是汗阿玛立下的,不是他赫舍里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