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道崩殂,草草砌盖成二层楼。只有穹顶上飞翔的和平鸽还昭示着曾经的意识形态。
门前难得用水泥抹平的地面,本有两幅旗杆,一幅属于祖国,一幅是苏联。
地面上还有几句苏联话,苏蕊认不得,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走上去踩上两脚。
要是苏联专家没被撤走,水坝修建成功,小坝村的妇女们也不会成为寡妇了。
后来苏联旗杆被愤怒的妇女们推倒,仅留下水泥平台,晒着青萝卜条和芥菜疙瘩。铁旗杆融成集体大铁锅,天天被小坝村做饭的寡婶铲来铲去。
苏蕊摇摇头,算了,怨天尤人没有用,幸福要自己争取来!
苏蕊如今有两个愿望:
第一个:娶个上门女婿。
难度新手初级,因为小坝村有丰富的娶男人经验。
第二个:成为小坝村最有种的女子。
难度地狱级。
毕竟一个花黄大闺女要在四百多名寡妇当中脱颖而出,太难了。更何况其中有一百二十多人娶到上门女婿,有了贤内助难度加倍。
“赵阿姐!”
小坝村的人们不管大人小孩都愿意叫赵主任一句赵阿姐,甭管她年纪合适不合适,这样显得亲近。
“报纸在那边。”赵主任梳着□□头,挽起耳边的碎发,放下笔说:“不过你应该都看过了,是有心得体会想要交流汇报?”
苏蕊是她手下新进干将,上进又有激情,难得的是在这等大环境下,无人教导的苏蕊还愿意主动学习,这让赵主任对苏蕊升起不少好感。
“我不是来做思想汇报的。”苏蕊每个礼拜天都会在这里待上半天功夫,用来学习报刊上先进的思想和政策。
主要用来有理有据地反驳郭庆旺那个老贼货。
苏蕊表面功夫做的好,赵主任不知道,知道了也没办法管。
苏蕊坐到赵主任对面,扭扭哒哒地说:“赵阿姐,我想申请办一场劳动竞赛。”
赵阿姐扣上笔帽,珍惜地将英雄钢笔放在笔筒里:“每年丰收季咱们都会办劳动竞赛,可以等到下个月。”
苏蕊在赵阿姐面前温顺多了,乖巧地把她的想法说出来:“郭老头认为女同志干活没有男同志多,一天下来多给男同志四个工分。一年到头,相当于多挣一个劳力的钱。你看陈香兰婶子,一口气能扛两袋一百六十斤的玉米麻袋,比许多男同志干得都多,远超规定的一天八百斤任务。这样还只能拿六个工分实在不公平。”
苏蕊最近一直观察男女劳动力量上的差别,最后的差别居然是无差别!对于庆男村磨洋工的劳力,小坝村的妇女们都是实打实的干着活,甚至有几位表现的比认真干活的男人更优秀。
到底还是主席同志说的对,女人也可以拥有力量,女人是真正的半边天。
苏蕊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我想办一场男女劳动竞赛。从掰玉米开始,到扛玉米、剥玉米粒,整个一条龙,看看到底谁干得多干谁干得好!”
要是输了,她心服口服,六工分就六工分。要是赢了,以后她们都要拿十公分。
“你这是要把郭队长放在火架子上烤啊。”赵主任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她也想为妇女乡亲们争取利益,奈何郭庆旺是她直属领导,许多事情她刚提出来就被压制住。这几个月,她为此绞尽脑汁。
有些话目前不方便说,她琢磨着苏蕊的话说:“你先回去,我组织干事们开会研究一下。”
赵主任走到门口,驻足望向苏蕊:“咱们真有赢的把握?”
苏蕊认真地说:“我观察大半个月,绝对不会有错。别的不敢说,掰玉米和搓玉米粒婶子们肯定输不了。至于扛玉米,有陈香兰、丸子他娘和他大姨在,她们仨都是女中豪杰。今天往粮仓里送玉米,我算过,其中五分之三都是她们扛过去的。她们有力气舍得用,还帮助别的妇女。”
庆男村截然相反,相互推脱不成,找郭庆旺批了两□□轮车,不给小坝村的女人们用,坏死了。
至于陈香兰,她是小坝村的杀猪匠。自己用胳膊肘能按住大肥公猪,大肥公猪使劲吃奶力气也起不来身。
丸子他妈和大姨,养集体牛的,有次跑了头疯母牛,她俩一人一个牛犄角,硬生生将七百多斤的母牛掀翻在地上,可以说骨子里都是牛劲儿。
苏蕊古灵精怪地说:“赢不了也不碍事呀,反正也是六工分,难不成还给咱们减下去?”
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嘛。
最后一句话起到关键性作用,赵阿姐失笑道:“行,回头给你通知。”
苏蕊达到目的,于是起来拍拍屁股告辞。
她回到家中,她爹要半个月才回。正屋的门锁得严严实实,苏玉琴和苏嫦娥娘俩睡在里头。偶尔传来欢笑声。
推门进屋,苏红佩在煤油灯下缝补鞋面,见她回来指了指暖壶说:“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