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珏脸色白了白。
他凝眸看着裴寂,昨儿个明昭在毓熙殿替他撑腰的事,没想到今日就传到了裴寂面前。
还是说毓熙殿全是裴寂的眼线?
不过——
“陛下乃菩萨心肠,愿意照拂成珏一二。”
成珏睨着裴寂冷沉的面色,神色幽幽,“还说有事尽管来承安殿找他,陛下待成珏上心,是成珏的福气。”
能左右裴寂情绪的恐怕也只有明昭了。
成珏如今寄人篱下本该夹着尾巴做人,可一想到那脖颈上满是吻痕的明昭。
心中的酸涩止不住的往上冒。
忍不住刺他一刺。
“呵。”
裴寂看着成珏小人得志在他面前炫耀明昭的心软,唇角溢出一抹阴鸷冷笑。
“把施舍当福气,成珏太子还真是独树一帜,难怪大瑶会这般溃不成军。”
他不过是命人杀了庆真,后遣部队就畏首畏尾,这本不该是大瑶全部的实力。
成珏闻言唇色苍白,自大瑶战败他在裴寂面前就抬不起头,总能被裴寂轻而易举的击中心伤。
“大瑶如今风雨飘摇确实不似摄政王手段阴狠挟天子以令诸侯,往后成珏定当好好请教学习。”
深谙擒贼先擒王之道的裴寂,莫非他的夺权之路就光明磊落吗?
说到底若不是他贪功冒进轻敌,毫无准备的前往禹县被擒。
大瑶绝不会这般受制于裴寂。
“挟天子以令诸侯?”
裴寂通身的气质变得阴戾骇人,成珏只感觉仿若置身冰天雪地,周身温度也跟着骤降好几度。
那双深不见底如深渊般的眸子紧锁着他,如直击心灵令人胆寒。
倏尔,眉眼覆霜的裴寂轻笑起来,“你以为本王是挟持陛下掌控南朝?”
他既然能让明昭坐上那个位置,就从没惧怕过手中无权。
成珏看着似笑非笑的裴寂,“摄政王弑君屠宫的丰功伟绩,可是流传甚广啊。”
“而陛下是南朝唯一名正言顺的血脉,摄政王果真有勇有谋。”
阴阳怪气谁不会。
裴寂俯视着自以为能看透他的成珏,神色轻蔑张狂:
“成珏太子也知道本王是弑君屠宫,多杀一人少杀一人又有何区别?”
“况且太子怎知本王想要的是皇位呢?”
不想要皇位,那他想要什么?
成珏发怔的看着妖冶邪肆的裴寂,脑子里莫名闪过明昭温软窝在他怀里的模样。
斑驳的吻痕,强势掌控的怀抱,不让人窥视的防备,冷心冷肺之下昙花一现的柔软……
他想要的是——
明昭!
成珏心脏下坠得厉害,一刹那他甚至忘了呼吸。
嚣张跋扈、以下犯上,把一国皇帝养得似男宠!
这样的人真的知道怎样爱一个人吗?
“你、你对陛下……你们……”
成珏动了动唇,终是说不出完整的话。
心底有种酸涩胀痛之感,这样的发现让他愉悦不起来。
裴寂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心狠手辣之下又能有几分真心?
若真不喜欢皇权,又怎会一路攀爬至皇权巅峰?
他可是听说裴寂之前只是先太子的伴读。
“如何?”
裴寂戏谑的看着开窍的成珏,“从禹县到玉京,太子可真迟钝啊。”
“这么说来太子确实应该好好感谢陛下,如若不是他的存在,大瑶早就灰飞烟灭了。”
这么蠢,明昭到底从哪里看出他是值得托付的可靠之人?
没再搭理成珏倏然变得惨白的脸色,裴寂抬脚朝御书房走去。
错开成珏之时,他阴冷的声音似是从地狱攀爬而来。
“本王奉劝成珏太子多关注己身,莫把不该有的心思放在不该觊觎的人身上!”
他把明昭推上龙椅,也只是为了把他拴在身边。
明昭不喜弄权攻心,他也愿意把明昭护在羽翼之下,不愿他沾染勾心斗角的权谋平白脏了纯澈的心。
却也不愿忍受他人觊觎,把他拱手让人!
成珏盯着裴寂的背影呆愣原地,站立许久终是没有走进承安殿。
中秋当日。
明昭休养了两日身体总算好受了些。
这两日明昭始终没有给裴寂好脸色看,裴寂大概也知道把人折腾过了,也没再不识趣的继续讨要。
明昭正诧异裴狗乖乖做柳下惠之时,听闻班师回朝的赵青云已经到了玉京城外。
此次赵青云拿下大瑶,也算是扩大了南朝版图。
他这个做皇帝的,理当去城门迎接迎接这肱骨大臣,表演一番君臣同心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