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薛童本就是同僚, 有交流再正常不过,姓沈的,你说这话这是什么意思!?”
短暂寂静后, 兵部侍郎大怒, 横眉竖目,表情像是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活撕了沈江:“臣对陛下忠心不二,陛下明鉴!此人就是条疯狗, 到处乱咬人——”
“呯!”
熟悉的陶罐在石砖上砸得粉碎。
包括兵部侍郎在内,底下的人齐齐一抖, 瞬间噤若寒蝉。
霍琮冷声道:“肃静,这是朝堂,诸位也都是国之栋梁,不是市井街头吵架的泼皮无赖。关于针对沈江的弹劾, 等此案了结了再说, 否则, 一律视为阻挠查案的嫌犯处置。”
如今霍琮手握大军, 雄踞一方,陛下的心又明显偏到了天上去,他说的话, 在朝堂上是相当有分量的。
兵部侍郎只得憋屈地闭上了嘴巴, 顺便狠狠瞪了沈江一眼。
一旁的陆舫见状,不禁暗自摇头:真是个蠢货。连他都知道,在这朝堂上,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沈江, 这位看似说话轻言细语, 但心眼儿可是小的很呢, 当初那几个特别针对季默落井下石的大臣, 现在不都全在诏狱里写悔过书吗?
退一万步说,陛下当初建立锦衣卫,是出于手头无人的无奈之举,这人不知道吃了什么迷魂药被孙恕拿出来当枪使,还傻乎乎地以为靠这个能让陛下厌弃沈江——醒醒!没瞧见陛下现在盯着你的眼神都快带上杀气了吗!
郦黎还不至于到起杀心的程度,但也的确厌烦了这群人无休止的拿沈江的出身说事。他瞥了眼安竹准备好的十几个陶罐,丢给霍琮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他不必担心,陶罐有的是,再有人闹事,就狠狠砸他脚丫子!最好砸到他跳脚为止!
“沈江,”霍琮转而问另一人,“你这样说,是认为兵部侍郎与薛童的死有关联吗?”
“臣没有这个意思,”沈江拱手道,“锦衣卫办案,只遵皇命律法,因此在没有确凿证据前,臣不会轻易污蔑朝堂上任何一位大臣。”
在把兵部侍郎怼回去后,他也没有再过多纠结对方的诋毁,而是公事公办地讨论起了薛童案的疑点:“只是根据目前的搜查情况来看,薛童之死,显然并非单纯的挟私报复,否则为何锦衣卫翻遍整个仓库,都没找到登记入库的账簿?”
郦黎听到这里,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啊,幸好当初没学会计……
会计可真是个高危职业啊。
“账簿丢了?”霍琮追问道,“工部没有备份吗?”
沈江摇头。
“那就有意思了,”郦黎换了个姿势坐好,笑道,“朕刚把军械入库的事交给兵部,就出了这档子事,整个仓库什么都没丢,就丢了一份账簿——孙恕,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他直接略过了兵部侍郎,看向了站在前方的孙恕。
孙恕紧接着沈江,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臣监管不力,请陛下降罪严惩!”
“监管不力……”郦黎笑了一声,忍不住阴阳了他一通,“兵部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事物繁忙,有所疏漏也在所难免,对吧?”
孙恕却义正言辞道:“陛下此言差矣,在其位谋其职,即使臣尽心竭力,但既然出现了纰漏,就说明臣办事还有不到之处,陛下就算怪罪惩罚臣,也是臣应当的。”像是完全没听出陛下语气中的嘲讽一样,说话时面不改色,气如洪钟。
说得倒是道貌盎然!
如果他真的按照“监管不力”处理了孙恕,不就变相证明,孙恕和此案没有直接关系吗?这是借着自己洗白呢!
郦黎心里一阵阵犯恶心,他的视线扫过朝堂上一张张面孔,心平气和地问道:“诸位爱卿,对此事可有什么话要讲?”
陆舫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需派人重兵把守凶案现场,除锦衣卫外,不得允许任何人私自进出,同时派人去清点核对其余仓库的军械数目,防止再有人声东击西,趁机做手脚。”
孙恕一愣:“可那账簿,不是已经被凶犯偷走了吗?”
“这个孙大人就不必担心了,”陆舫微微一笑,“臣先前已经命一位过目不忘的工部主事记下了全部账目,就算账簿丢了,只需给他两日时间默背出来即可。”
孙恕:!!!
郦黎和陆舫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郦黎托着下巴,俯身望向呆立在原地的孙恕,笑眯眯地问道:“孙大人这表情,朕瞧着,好像不是高兴啊?”
孙恕眉毛一跳,艰难挤出一抹笑容:“那里,陛下说笑了。臣只是被陆大人的心细如发震惊到了,反观臣之过失疏漏,深感羞惭而已。”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孙恕朝陆舫深深一鞠躬,老泪纵横道,“还请陆大人尽快让那名主事写好账簿,早日还兵部一个清白!老夫一想到得力下属遭此横祸,又连累得兵部诸位同僚被迫蒙冤,就心中悲痛,夜不能寐……”
“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