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死了?”
饶是陆舫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万万没想到这个结果——
早朝还未开始,自己就能从同僚口中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这惊喜,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嘘!”
同僚压低声音对他说:“你可别再乱出风头了,上次义卖会的事情,已经叫你在相国面前挂了名,这次定远侯死的蹊跷,听说狱卒发现的时候,不仅……”
他左右看了看,朝陆舫露出一个凝重的表情,“不仅下半边被人割了去,墙上还被他用血书写了一个大大的‘冤’字!”
陆舫同样面露惊惶之色,大声道:“什么?天子脚下,竟还有如此骇人听闻之时?这狂徒当真是无法无天!”
“陆元善,你小点儿声!”
同僚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把他拉到一旁教训,“现在大家都说,定远侯是被人报复了,也有人说是就严弥派刺客动的手,总之,你切莫再掺和进去了!以你我官职,九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多谢高大人。”
虽然朝中皆道陆舫轻浮放荡,但他并非不知好歹之人。
听闻同僚特意提醒,陆舫也正色肃正衣冠,朝对方行了一礼:“舫不胜感激。”
“免了,”那高姓同僚叹息道,“朝中局势风云变幻,能明哲保身已算难得,我提醒你,不过是出于兔死狐悲之心而已。”
也不知今日之后,这皇城根下,又要多出多少无名怨魂了。
早朝时,出乎诸位大臣的预料,严弥并未因此事大发雷霆。
相反,还有些异样的沉默。
但穿越至今,郦黎从未见他露出过如此恐怖的眼神。
犹如倾盆暴雨将至前的天空,严弥那对鹰眸布满血丝,阴冷郁躁,令人观之心惊肉跳。
“陛下,昨夜定远侯离奇暴毙于狱中……”
朝会过半时,终于有人提起了这件事。
“陛下,定远侯涉嫌谋逆之罪,昨日已在狱中畏罪自尽,”严弥上前一步,冷声道,“臣请陛下褫夺其封号,抄没家产,以正朝风!”
朝臣们都惊疑不定地望着他:
相国大人,莫非疯了不成?
还是真如传言所说的那样,定远侯之死,本就是他的手笔……
郦黎倒并不意外。
当初是严弥无缘无故把罗登下狱的,现在一夜过去人没了,就算严弥再不乐意,也得捏着鼻子把罗登这个谋逆的罪名给钉死了。
当然,在这件事上,他也很乐意帮严弥一把。
“那便按相国所说的办吧。”
但是……
郦黎打起精神来盯着严弥,觉得对方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
“臣以为,谋逆一事事关重大,且影响极坏,绝不可轻易姑息!”严弥果然开始借机发作,语气阴毒狠厉,“按照罗登信中所写,他在朝中必有同党,陛下,臣恳请彻查!”
话音落下,满朝寂静。
严弥,这是要大兴牢狱啊!
“不可!”有大臣忍不住了,站出来反对,“定……罗登死于狱中,该查的不应该是玩忽职守的狱卒牢头吗?相国有何证据,认为此事与朝臣有关?若牵连甚广,闹得人心惶惶——”
严弥厉声打断他:“那又如何?罗登的罪名乃是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就算牵连,那也是罪有应得!”
他猛地扭头:“陛下,下旨吧!”
郦黎似乎被他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相国,朕,朕……”
严弥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屑。
原本他还对小皇帝有所怀疑,现在看来,哼。
严弥一向自负,郦黎是他亲自挑选的继承人,性格天真懦弱,各个方面都完美符合他对傀儡皇帝的要求。
因此他不相信、也不愿相信,小皇帝会超出自己的掌控。
肯定还是朝中有人在捣鬼!
“既然陛下不忍,那此事就交给臣来办好了,”他倨傲道,丝毫不把郦黎的为难放在眼里,“陛下不必忧虑,老臣保证,定会帮陛下查个水落石出,保皇权社稷一世平安。”
郦黎松了一口气,感动地望着他:“那便太好了。相国辛苦,朕看相国今日气色欠佳,想必是为国事操劳甚重,朕宫内的道士新炼了些丹药,不如等散朝之后朕派人送去府上吧?”
严弥哈哈一笑,紧蹙的眉头也终于散开了。
“多谢陛下,但臣只知把国事当家事,不好修仙炼丹一道,”他冠冕堂皇地推辞道,“不瞒陛下,前些日子臣府上还来了个神仙道人,也被臣用些银两打发走了。这丹药贵重,陛下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
郦黎露出一副“相国果然高洁大义”的神色。
心里则在暗骂这老贼真是道貌盎然臭不要脸,要不是李臻是自己派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