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太太看了看娴宁,老半天,才下定决心一般,慢声道:“今日的事儿,全是你的丫鬟画扇作为。你作为主子,竟毫不知觉,这才差点酿下大祸。你可知错?”
娴宁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很快反应过来,轻声道:“祖母教训的是,孙女知错。”
大太太想要说些什么,姜老太太沉声道:“知错就要受罚。你大姐姐有了身孕,你便为她抄写《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和《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吧。”
《药师经》是祈求药师佛保佑身体安康、远离疾病,消灾解难的。
而《金刚经》则是积累福报,消除灾厄,更是静心,自省,减轻孽缘的。
姜老太太看向娴宁,定定说道:“你便将这两本经书各抄上百卷吧。”
大太太准备为娴宁说情,姜老太太却摆摆手:“如今你儿女都有了出息,我便说不得你了不成?”
大太太落了个没脸,碍于孝道,连声称不敢。
姜老太太看向娴宁,娴宁脸色平静,长长的睫毛却微微颤抖,不知此刻在想些什么。
“是。谨遵祖母教诲。”
姜老太太看向娴宁,意味深长道:“但愿你能静静心。”
娴宁脸色一滞,微白着脸退了下去。
屋里只剩下姜老太太和大太太两人。这时两人才能敞开了说话。
大太太脸上的喜色一收,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母亲,这如何是好?”
姜老太太皱起了眉,显然也是没想到淑宁还有如此变故。
大太太又急又叹:“淑宁成婚五年了,终于是有孕了。可府医却说,淑宁思虑甚重,这胎气极其不稳。”
“母亲,淑宁这胎实在重要。可她现在还时不时的有血,这可怎么办啊”
姜老太太叹了口气:“她这回去就诊出有孕。算算日子,最多也就月余。你是生养过的,应该知道,只要这阵子能熬过去,等三个月后,坐稳了胎,就不用担心了。”
大太太点头,道:“儿媳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不过,淑宁这孩子,我是知道的,她也是被我养娇了,一点气都受不得。”
大太太说到这儿,眼中露出一丝悔意。
淑宁的信里,还详细写了和夫君盛行远的日常相处之事。也正因为如此,姜老太太和大太太才觉得这些话,不好和未出阁的娴宁说,这才将她敷衍了过去。
淑宁信上说,自她有孕以后,定国公府上下都十分高兴。可唯有一人没有任何开心的模样。
这人就是马上要做父亲的盛行远。
淑宁这人心高气傲,见盛行远这样,几次三番去请他来陪自己。谁知盛行远却每次都用差事推脱。最后更是干脆将床铺搬去了书房。
自此,定国公府下人们都议论纷纷。
淑宁心气儿高,哪里听得了这些议论。几番气急,怀孕月余,却已经腹痛几次。
可偏偏不管自己怎么去请,盛行远就是不去看她。
她本以为,书房有哪个狐狸精,把盛行远缠住了。谁知道,打听清楚,书房里伺候盛行远的全是小厮,哪里有什么丫鬟。
信写到这儿,信纸上已经带上了点点泪痕。
大太太愁得眉头紧缩:“淑宁这孩子,这时候有了身孕,就该好好将养着。姑爷这时候想去哪里住,就去哪里住。又关乎她何事?”
大太太有些恨铁不成钢:“再说姑爷也没有妾室。先前亲家母也往两人房中塞人,不是都被姑爷挡了回去吗?淑宁为何这次这么焦虑。”
姜老太太轻咳一声,略有些不自然,道:“淑宁好不容易有孕,就该把心思都放在安胎上。”
大太太也叹了口气,又道:“母亲,您看,淑宁想让娴宁去京城陪她,这事儿”
淑宁信上说得清楚。府医给她开了许多安胎药,婆母也叫她静心养胎,凡事不要多想。
可她自怀孕以来,心思格外敏感。这些日子,只觉得自己独自一人在京城,过得十分辛苦。
恰好刚刚回冀州省亲,见娴宁身子大好,于是起了将娴宁接去京城小住的心思。到时候,也正好能排解一下心中郁气。
姜老太太仍有些犹豫,道:“淑宁嫁过去,便是定国公府的人了。可娴宁也跟过去住,像什么样子?哪有未婚的小姨子住在姐夫家里的道理。”
大太太急道:“母亲,话也不能这么说。淑宁既然这么安排了,定然是唐氏也同意的了。”
“若是娴宁能过去住,淑宁能放宽心,也是一桩好事儿。”
大太太想了想,轻声道:“母亲有所不知。当时,张家大公子那桩婚事,唐家也掺和了。”
姜老太太眉毛一竖,刚要发火,就听大太太忙道:“老太太教训的是,那桩婚事不就没配给明初,我叫我娘家一个远方亲戚嫁了过去。”
姜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与何苦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