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腊月,天冷的不像话。寻常富裕人家等闲不愿出门,都在家中取暖。
唯有城南的姜府,热闹非凡。丫鬟婆子忙忙碌碌,只为把姜府妆点一新。
整个冀州城都知道,那位高嫁入定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要回府省亲了。
五年前,这位大小姐十里红妆出嫁的场景仍在眼前。盛况轰动了整个冀州,让无数闺阁女子羡慕不已。
就是现在,提起那桩婚事,也有人津津乐道。
几个卖油茶的婆子远远望着姜家进进出出的仆人们,眼中艳羡:“姜家嫡长女素有美名,又嫁给了定国公府的世子,做了世子夫人,真真是一桩好姻缘。”
其中一个婆子却不以为然,冷笑一声:“可惜,美中不足的是,这位世子夫人成婚五年,却连一个孩儿都没有生。可见是个不下蛋的母鸡罢了。”
另一人却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张婆子你呀,什么都不懂。别看她虽然没有怀过孕,可定国公世子房里也是一个女人都没有,只守着姜家女儿过日子呢。”
“要不然人家都说姜家女儿好命呢。人长的漂亮,夫君高位,又得如此宠爱,还怕将来没有孩子吗?”
张婆子撇了撇嘴,神色有些不屑:“到底是姜家女儿受恩宠,还是她手腕强硬,还不知道呢。”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姜家那几个姨娘和庶女,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众人听了这话,渐渐收了笑脸。张婆子更是言之凿凿:“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吧。几年前那姜家外室的女儿,进府不过几个月,就一命呜呼了!我可听说了,那丫头没进府的时候,身体康健。进府不过短短几月,就得病暴毙了!”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白了脸色。
说到这儿,几人再没了闲话的心思。又见姜家打开一扇侧门,出来的却是姜府大太太身边的心腹周妈妈。众人这才收了话题,各自散去。
却没人留意到,离她们不远处,一顶素色小轿微微有些异动。帘后人影闪动,将几人的谈话听的清清楚楚。
小轿外,香杏也把那些婆子的话头听了个十成十,已经笑不出来了。手中的帕子被搅的皱巴巴的也不知道,一张小脸紧锁着眉头,不住地叹气。
轿内的人似乎感知到了贴身丫鬟的不安,帘子轻轻撩开,一股若有似无的暖香顺着帘子缝隙飘散出来。明明是寒冬,却让人如沐春风。
轿帘后人影看不分明,但露在帘子外面的纤纤素手却如白玉一般肤若凝脂。连声音也是十分温婉动听。
“香杏,好好的,叹什么气?”
香杏苦着一张脸:“本以为小姐能回姜家是小姐苦尽甘来了。谁知道听了这些婆子的话,奴婢倒是想错了。”
“哦?说来听听?”
声音轻快,丝毫没有担心和不安。这让香杏忍不住有些着急。
“小姐,这么多年了,姜府对您不闻不问,可现在又要接您回去,她们,她们定是有什么阴谋!”
“还有啊,你没听到刚才那些婆子们说的吗?之前也有个外室的女儿,进府没多久,人就没了”
香杏说到这儿,小脸煞白,担心的连连捶胸:“我这心里一直砰砰乱跳,小姐,你不怕吗?”
帘子里安静了一息,半天没有动静。香杏没有等到回应,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声:“小姐?”
香杏顿时也慌了神。
她虽不是从小服侍小姐的,却也跟着小姐有些年头了。
小姐是姜府大老爷外室的女儿。这七八年里,小姐一直都住在泉州的舅父家中。
今年才接到信儿,生母离世。这才拜别舅父,从泉州北上冀州城,回来奔丧。
办完丧事没几日又接到姜府的信儿,说是大太太听闻姜家女儿还有在流落在外的,心中不忍亲生骨肉分离,特地将小姐接回姜府。
小姐年幼时性格便十分机敏,如今长到十四岁,稳重中又不失灵气。
若不是外室的女儿,夸一句大家闺秀也是应当的。
反观自己,虽然年长小姐几岁,可真遇到事情,自己大多是慌里慌张毫无注意。凡事还要依靠小姐拿主意。
不过说起来,小姐到底也才十四,还没及笄。她们到了冀州也不过月余,人生地不熟的,心里也不知怎么忐忑呢。可偏偏,自己还不知好歹的说这些话,这不是让小姐更担心吗?
想到这儿,香杏真想抽自己一巴掌,好端端的,怎么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
刚想弥补一二,就听轿中轻笑两声。小姐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紧张和不安,反倒透着一丝期待。
她轻声细语,语调娇软轻柔:“香杏,能回姜家,是大太太的恩典,也是我姜婉初的福气。我有什么好怕的呢?”
香杏还想说些什么,转念一想,又闭上了嘴。
小姐要回姜府,事情已成定局。不管姜府的那位大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