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事不过三,蓝蛇给她三脚。叶倾冉后槽牙咬死,她的脾气上来了。
能好好说话是叶倾冉最好的优点,她有些懒散,凡事没有逼到绝路,她能拖就拖,能赖就赖。
除了爱管闲事,经常上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戏码,她还有个臭脾气——顺她的毛可以,因为她吃软不吃硬,但是一直挑战她的容忍度,她会毫不留情地以牙还牙。
念来生剥开一颗紫皮葡萄递给叶倾冉,抬眼间看到她一脸的阴翳,眼皮跳了一下,小声问:“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他身上,或者是发丝里带着淡淡的清香,叶倾冉闻不出来,好像是薄荷,又好像是橘子味。
她嘴上挂起笑,附在念来生的耳边轻声说道:“屏息,不要吸气。就一会儿。”
念来生半转过头,温润的脸上露出疑惑,可他乖乖照做,深吸一口气以后便屏住呼吸。
他看见叶倾冉冲他笑,眼里秋波泛出盈盈的光芒,深邃的眼神既张扬又狡黠。
念来生也跟着笑,视线从未从她脸上移开半分。叶倾冉长眉连娟,杏眼乌灵闪亮,朱唇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活脱脱像只使坏捣蛋的猫。
紧接着,背后清晰地传来一阵闷响。
蓝蛇的喉咙好像被东西堵住,他的双腿发酸发麻,好像爬过无数只蚂蚁,疯狂撕咬他的经脉与血肉。
他不可置信地瞪着前面的人,虽然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狰狞的表情,可叶倾冉心底暗爽。
她身子向前倾,左手手肘曲在桌面,漫不经心地甩了甩脑袋,就那么一小会儿向后的时间里,叶倾冉挑衅一笑,压低声音说:“一炷香时间,要么在这忍,要么去外面挠。”
蓝蛇现在大概奇痒难耐,他的腿被叶倾冉抓了一把,不知道是抹上什么粉,他的两边肩胛骨紧紧绷起,仿佛拉满弓弦的箭,双手握死,指甲里抓出血来。
念来生自然注意不到这些,他给自己沏了杯茶,淡淡的笑颜上眉头不展。
前排的热闹场面离得太远,众人的欢笑像除夕夜的爆竹声声作响。前面的人开始飞花令。
叶倾冉回过神,余光扫到念来生沉郁的脸,如白玉蒙尘。她凑近了,鼻尖快要碰到念来生的肩膀,哈着气问他:“想加入啊?”
念来生从懵懂中如梦初醒,浅浅一笑,露出洁白的皓齿,他轻摇着头,兴致却不高。
“怎么了?”叶倾冉问,顺手吃下盘子里剥好的葡萄,“若是觉得无聊我们溜出去玩会儿?”
反正这宴会也不是开给他们的,主角在主场,也没人在意落座在最后面的两人。
念来生自然听她的。两个出挑的身影鬼鬼祟祟出了宴席,身后跟着一个太监。
背后嘈杂的说话声在风中摇荡,叶倾冉隐隐约约听见什么太子妃,接着全部声音都静止。
大明宫外,十步一人。
叶倾冉心里有事,低着头算计什么。她猛然想起一个人,轻笑起来。今夜出宫,以后不一定能再来,她差点忘记正事。
她转过身,双手交叉放于胸前,清了清嗓子,明艳动人的容貌在灯光的映衬之下显得格外生动。叶倾冉语气不自然:“小宜子,正东方向大概三里路是什么地方?”
她眼神闪躲,睫羽疯狂扇动,好像一对起飞的蝴蝶翅膀。
方才她还给蓝蛇下药害他忍受奇痒,一个劲的得意。这会儿因为找不到路又要不耻下问。
她可以想到蓝蛇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甚至不怀疑他会徒手撕了自己。只是碍于皇宫里人多眼杂,这让她又有了几分底气。
待她目光触及蓝蛇阴冷森然的脸,他惨白的面庞似笑非笑,细长冰冷的双眼死死盯住自己。
她后脖颈一凉。
一炷香时间已过,难熬的痛痒之意也消失了。
蓝蛇像个没事人似的,神色一凛,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回答:“是太子的承明殿。”
太子?
听见这个回答,叶倾冉心中升起疑惑,她之前未理清的一些混乱思绪此时更加稀里糊涂了。她颦眉不语,两眼眯起,神色凝重。
念来生的声音干净悦耳,及时打破了叶倾冉一团糟的思绪。
“要去吗?”他半倾过身,双眼含情,桃花眼里倒映出叶倾冉清冷疏离的脸。
叶倾冉淡淡抬眸,嘴角动了一下,舒展的眉头再次沉了下来。她努力扯出一个笑,目光停留在念来生完美无瑕的玉面上。
“公公带路吧。”念来生温柔地看了一眼蓝蛇,点头笑了一下。
白衣翩翩,丰神俊朗。
蓝蛇见状走在前,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愁,不放心地又朝后面瞥了一眼。
念来生拍了拍叶倾冉的额头,手上的动作轻柔的像盖上一片羽毛,小心翼翼地说:“怎么不高兴了?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说看。你是不是在担忧赫连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