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再也难有弟子上前,他们只围而不攻,始终与这二人保持一丈之距。
再听得董邦莠近乎歇斯底里地吼道:“杀呀!快将他杀啦!金琨这狗贼杀我四师弟!他还杀了火劲和王文柏师弟!
“此人恶事做尽,害死盟中弟子无数!今日若不将他碎尸万段,我便做不得你们的掌门!”
弟子们见掌门再发号令,不得不再度冲上前去,但范莽只一扭头,又将一众弟子吓走。
范莽一把捉过金琨衣领,斥道:“看啊!事到如今,他还是要将卢昱之死算在你的头上!你数年之中接连受冤,如今还未受够么?”
金琨听得范莽一番言语,心下既悔且恨。
他本是个极重情义之人,甫一见到昔日的师兄惨死,一时间难以承受。
但经范莽这么一提醒,才猛然反应过来,他此前极为敬重的这些个师兄,如今却个个都要夺他的性命。
他心中暗道:“是啊,四师哥其实并非被范大哥所杀,他的死,实则是董邦莠他一手造成!
“这几位师哥原本个个都是堂堂正正之人,但跟了董邦莠之后,却被他染得利益蒙心,忘乎所以!
“他们若还要与董邦莠同流合污,将来横死的,可就不止四师哥一人啦!”
他忽地望向董邦莠处,心中又想起霁云盟冤枉、陷害他的种种。
想起了他的两处医馆都横遭大祸,想起他与弈先生、肖梨雨等人,数度逃过生死一劫,想起他从万人敬仰到如今的万人唾弃。
他心中怒火再也抑制不住,攥紧了拳头,心中直叫道:“我今日不如除去董邦莠,也算是替师父报了一仇!
“他无端扣押孔大哥他们,耽搁了武丞相的大事,也是替武丞相报了一仇!”
金琨直气得双手微颤,面色发红,他向前踏得几步,惹得一众弟子不得不后退数步。
只听金琨近乎声嘶力竭地喊道:“董邦莠!你害青原派如此,又害得师父如此!现时今日,你可知错啦?”
董邦莠哪儿见过如此癫狂的金琨?
他不知如何以对,只对着众弟子再斥道:“你们这些个没用的东西!竟敢违令!就不怕门规责罚么?”
众弟子一听得“门规责罚”几字,忽然忆起自董邦莠上任以来,他已将门规改得甚为严厉。
如今但有违拗掌门令的弟子,全都被新立门规责打得不成人形,其伤势数月都不得痊愈。
其中还有些体弱的弟子,则直接死在这责打之上。
是以众弟子见金琨二人只杀了卢昱一人,但在这新规责打之下,恐是要死去更多。
弟子们权衡之下,立时喊杀声再起,一窝蜂地扑向这二人。
范莽则大展拳脚,拳拳狠挥之下,拳风卷起一大片尘烟,立时再扫倒了一二十人。
金琨见董邦莠竟然闭口不答,心中对他恨极,又抓起一弟子,一掌自弟子胸前拍下。
那弟子只是闭目待死,可谁知一声巨响之后,胸口竟毫无痛觉,反倒觉着一股寒气涌向了身后数人。
他身后数十名弟子立时被冻得牙关紧咬,再也展不开掌法,只得簌簌而退。
金琨拎着那弟子,低声道:“冤孽……”
他将弟子扔向一边,扯着声音叫道:“董邦莠!你从小到大,向来都是胆小怕死,好生地叫我看不起!
“可你一旦到了这谋权篡位、恣意敛财之上,却又变得如此胆大妄为,无所顾忌!
“似你这等的畜生,我金琨可不能再留你继续祸害这青原派啦!”
说罢,他脚下疾点,直向人群当中冲去,一时间被他接连撞翻十数人,哀嚎之声立起。
弟子们见状,纷纷涌向前来,他们前后相抵,不留给金琨丝毫缝隙,手上掌风不断,招招拍向金琨。
金琨接了他们数十掌,忽地放低了身姿,近乎贴地而奔,手掌挥动处,又有一路弟子被他掀得人仰马翻,怪叫不迭。
只眨眼间,金琨已突破重重包围,径直向董邦莠奔去。
董邦莠见金琨来得如此迅疾,直心惊肉跳,拔腿向身后拐角处溃逃而去。
金琨今日誓要除去这个祸患,他脚下未停,只“呼呼”两声,已然穿过拐角,定睛一瞧,立时吓了一跳。
他只见跟前不远处,一群弟子推来七八只半丈见方的巨型木箱,董邦莠堪堪绕至一只巨箱之后,眼见就要拉动箱后机括。
金琨依稀记得,这些正是妙祗派的马星波,为青原派特意打造的机关暗器,本是用来防范亨国人入侵之用。
未料董邦莠如今,却要拿它来对付曾经的师弟。
金琨反应极速,倏地转过身去,又往拐角处奔回众弟子之前,口中不忘大叫道:“闪开!速速闪开!”
众弟子见金琨去而复返,定是无路可逃,哪儿还有人愿意听他的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