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峰虽然知道将军峪的村民护食儿,与周边的百姓格格不入,但从未说过什么。
不仅没说什么,反而暗地里还非常支持。
在他看来,自家的东西必须先紧着自家来,只有他们不要了,别人才能拿,这个道理无论到哪都说得通。
我们现在过得好,那是我们的能耐,是我们通过自己的努力换来的,凭啥便宜外人,早些年,我们过的不好,也没见谁伸手拉一把。
而且,共同维护集体利益,也是团结村民,凝聚人心的一种方式。
就在张一峰准备离开的时候,陈明山突然又说道:“一峰,上次跟你说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啥事儿?”
陈明山说道:“推举你当族长呀。”
张一峰摇了摇头,“大舅,你们的心思我明白,但现在都啥年代了”
陈明山打断道:“这跟啥年代有什么关系,早些年我们取消族长制,那是大家过的都不好,连饭都吃不饱,哪还有心思管什么规矩不规矩。”
“但现在不一样了,村里的人多了,必须要有人站出来,树立一个规矩,让我们长远的发展下去,这不是我个人的意思,而是全体将军谷村民的意思。”
张一峰知道,这是村民担心自己撇下他们不管。
换做以前,他可能会考虑一下,但现在,早没了这个心思,没有谁会真正的愿意,在自己的头顶上,除了法律约束,还有个族长。
他不想揽这些破事儿,给自己添麻烦,觉得现在这样挺好,既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也能保证将军谷平稳发展。
朱耀飞是打心眼里反对这种封建思想,见陈明山当着自己的面,堂而皇之的谈这些,立即出声。
“明山叔,我们有村委会”
李茂堂打断道:“朱支书,这是我们将军谷村民内部的事情,与你没关系。”
“村委会怎么了,村委会管天管地,还能管得了我们数百年传承?你们今天来个村支书,明天再换一个,政策今天一个样儿,明天不高兴了又换一个样儿,不管干的好干的坏,拍拍屁股走人换个地方继续生活,但我们怎么办,我们的根在这。”
“我们一不违法,二不反动拉山头,我们推选个族长怎么了,村委会管得了法律层面,还管得了道德民俗层面?”
“我们就喜欢找个族长,树立将军谷的道德新风貌,你们管得着吗?”
陈明山附和道:“对,我们自己选自己的族长,你管得着吗?”
朱耀飞明知道他们俩是胡搅蛮缠,但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是,将军谷人自己愿意推选族长,是不违法,他也管不着,但真的是这样吗?
张一峰要是当了族长,还有村委会什么事儿,还有他这个村支书什么事儿?
用脚指头想都能想象到,张一峰这个族长说话,绝对比村委会好使,说将军谷是他的一言堂也不为过。
虽然现在也是这样,张一峰也算是顾全大局,但下一任族长呢?
远的不说,就说将军谷如今这些保护动物,要是以后的族长真起了歪心思,那可是要出大事儿的。
既然他做了将军谷的村支书,就必须为将军谷的长远考虑。
张一峰明白他们的心思,笑着说道:“大舅,你们的想法我知道,其实,你们只记住一点,我的根在将军谷,我的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儿,我哪里都不会去的,真的没必要当什么族长。”
陈明山感叹道:“一峰,你把事情考虑的太简单了。”
“是,我承认推选你当族长有私心,怕你丢下我们将军谷不管,但也不全是这样,现在村里的人多了,都赚钱了,但随之而来的,是大家的想法也多了。”
“尤其是那些小年轻的,跟我们想法不一样,现在就有不少人商量在城里买房子,赚几年钱搬到城里,然后雇人在村里干活,要是真这样,我们将军谷怎么办?”
“他们只把将军谷当成一个赚钱的工具,是真心为我们将军谷好吗,是真心发展我们将军谷吗,等我们老一辈百年以后,将军谷还是将军谷吗?”
张一峰震惊道:“真的有人这么说?”
李茂堂点头道:“当然是真的,类似的话,我也听过不少,我可不想再过几年,村里又只剩一堆老家伙,然后就是一群外面来的打工人。”
“若真是这样,我情愿将军谷没发展起来,一想到几十年以后,我的子子孙孙,每年回来上柱香就走,甚至连上香都懒得回来,我心里就不是滋味儿。”
“他们靠我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赚钱,却连根都不要了,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如果真是这样,张一峰能够理解陈明山和李茂堂的心情。
老一辈人对将军谷的感情,不是他们这一代人能理解的,而刨除感情不谈,他也不会允许,将军谷到处都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