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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面前那个人是自己爆开的。

有那么一会儿,大半旁观者都忍不住这么认为。放大版本的神罚之锁不是已经完成了吗?这个帐篷当中不是应该不能使用异能了吗?没有异能的情况下克拉丁怎么会变成一片片血肉?总不会是这个手足纤细的年轻人徒手捏的吧?

在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下,安娜伯爵的脸绷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扭曲了。

安叙恶心得一个劲儿甩着左手(刚才按着蛮族首领的胸口、如今被血肉沾染得一片血红的那只手),拿干净的右手抹了抹脸,呸呸呸吐了好几口血沫。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用这么不和谐的方式刷人形怪,这仿真度高到吓人,但她对大桶大桶倒血浆和内脏的b级片一点兴趣都没有啊……

灵核还是那副只吃不吐的死样子,把她好好一个远程雷电法师变成了近战触摸系。玩游戏时她会为了追求视觉效果开血迹溅射模式,但亲自上被碎肉浇一身的黏糊糊感简直让人头发直竖。可要是用吞噬模式呢,安叙现在又没特别饿,完全不想吃这种一点都不美观的肮脏大汉。她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烦躁,想马上回去洗个热水澡。

“还有谁?”她阴沉地问。

蛮族中的一员反应过来,大吼着向安叙冲去,下一秒帐篷里再次扬起一片血雨,他的半截身体也倒了下来。安叙破罐子破摔地用袖口擦了一把眼睛,觉得反正得在大冷天洗澡,不如一次战个痛。

我战,我痛快,你们痛。

没有蛮族再冲上来了。

安娜伯爵低低地笑起来,她的声音相当清脆悦耳,只是在血肉中响起,效果如同墓地里响起的童谣。“不是不知礼数吗?”她低笑道,“看来好好教育一下,还是能学乖的。”

几乎所有看着这一幕的人都露出了惊吓后的呆滞,宰相家训练有素的两个护卫也在这大起大落中目瞪口呆。莉迪亚一直保持着日常表情,克里斯想知道苦修士是根本不怕死,还是对她所跟随的人怀着坚定的信心。他看着安猩红的侧脸,那种随意又带着嫌恶的表情,与第一次见面时微笑的女童重合在一起。

只有一个安,克里斯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个。或者说,从那个时候开始,出现的就只有一个安。

即使她的喜怒哀乐乍一看与常人无异,对这个安来说,人的生死——无论是敌人、亲人还是她自己的——恐怕都轻巧得像一场游戏。

注意到了克里斯的目光,安叙转头看了他一眼,想到什么似的“啊”了一声。她抬脚走向那个蛮族女alpha,在她面前停下,有些羞赧地回头对克里斯笑了笑。

“叉子还是算了。”她不好意思地说,“我刚刚吃过饭,真插出来怪恶心的。是吧?”

说着,她拍了拍蛮族的肩。

在汶伽罗的人都知道,冰雪之民是非常难缠的对手。这些在北地生存许久又好勇斗狠的蛮族对杀气无比敏锐,只要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杀意,他们就能立刻反应过来,先发制人或者躲开。也因此,这名蛮族没有躲避安娜伯爵速度缓慢、处处破绽的碰触。

毕竟,玩家在刷一碰就死的过场小怪时,可不会带上什么杀气啊。

像到了临界点一样,有卫兵在新的血花中尖叫着跑了出去。修道士们又开始嘴巴动个不停,这次不是发动异能,而是正儿八经的驱邪祷文了。安叙好歹也在一个神学院里待了好多年,她侧耳倾听一会儿,被逗得直笑。

“恶魔?我可是你们封的神眷者哎。”她说,“话说你们信息传播也太慢了吧?都不知道我当初是怎么会到提比斯边境去的?”

安娜苏利文会去提比斯防线,是因为兰斯苏利文死了,全家只剩下她一人。

兰斯苏利文死了,是因为求指点时出了意外。

至于意外具体是什么嘛,鉴于教廷中一样存在派系林立,在有心人的掩盖之下,在越来越夸张的传言当中,真相随风而去。

一个能把扣在自己身上的神罚之锁撑碎了的神眷者,怎么可能被一个松散的应急伪神罚之锁困住呢?

“请冷静,伯爵大人!”德里克强作镇定道,“我想大家有点误会……”

“误会。”安叙重复道。

她看了看桌上已经不能吃的饭菜,索性一撑桌沿,翻身上桌,踩着桌面向另一头走去。

“对,误会!”德里克站了起来,劝道:“我想冰雪之民的诸位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明日一定会赔礼道歉!和字当先啊大人!我的部下……”

德里克说得越来越快,因为安娜伯爵已经踩着桌子向他走过来了。德里克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伯爵大人走到了他面前,蹲了下来,歪着头与他对视。

“你戴上头盔了。”她陈述道,“什么时候戴的?”

“您,您与冰雪之民产生小冲突的时候。”德里克讪笑道,“只是为了安全起见。”

他在克拉丁倒下后立刻戴上了头盔,这套异能者加持过的铠甲在全部装备后开始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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