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暑意正浓,皇后所住的长春宫中也是安静不少。因这几日皇后头风发作,三皇子的侍疾的时候也是被多有训斥,整个宫中此时颇有些草木皆兵。
长春宫自三百年前,便是宫中主位的宫殿,其间雕梁画栋,琼楼玉宇。在瑰丽仙境之上,又多了皇家之威严。
此时穿过重重的帘幔,可看到一位宫装美人,半卧在床榻之间。
女子从外表看不出年纪,然而只瞧她眉目开合之间,隐约流转的弧光,却可以肯定眼前之人并非二八年华。
一名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姑姑,此时正坐在她床前的小杌子上,手中擎着福字吉祥官窑碗,右手拿着银汤匙给对方喂药。
“罢了,这些药一点用都没有。”喝下一口药,女子双眉紧蹙轻叹一声,伸手拦住对方再次送过来的汤匙。
口齿和鼻翼之间慢慢药气,让人越发的烦躁起来。
见对方不肯吃药,流苏只得轻声安抚:“主子……”
只是话一出口却被对方直接拦住,皇后深深地叹息一声:“你知道的,我这头风根本药是无益,何苦来又让我喝这些东西。”
此言一出,流苏的脸色,多了两份哀色。
她自然知道眼前的皇后,是因何落下的病根,如今又严重的药食无医。
流苏眼前一阵朦胧,她却不敢让这湿润滑出眼眶,宫中听不得有哭声。她死死地瞪大眼睛,努力地转动眼珠,将心头的思绪压下去。
片刻之后,这股情绪终于掩盖过去,她转过头将药碗放到一边。取出与其放在一起的银质镶琉璃小盅,提开盖子,里边盛放着六枚,颜色紫红饱满诱人的蜜饯。
“主子吃点,也好去去药味儿。说起来,奴婢猜着,如今林姑娘应当已经到了顺天府了。
只是不知道,这位姑娘会如何选择,毕竟这件事的起因,可是她亲舅舅呢。”
流苏这会儿,为了转移皇后的注意力,只得扯出黛玉来。只是她却对于皇后,如今的作为颇有些疑惑。
“不过,这件事情咱们做得不算紧密,等那位林姑娘缓过神,很容易就能知道。
这样一来,岂不是让三皇子在那位姑娘面前,更是不得好印象了?”
皇后看了一眼,在自己身旁伺候了数十年的贴身宫女,她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对方的想法都很正确,甚至可以说是极为妥帖的,可是她只算错了一件事情。
“你又怎么知道,陛下有意将那位林小姐配给皇子呢?”
看着流苏茫然的表情,皇后露出些许的笑容,当初她也是如同对方一样的想法。
毕竟那祥瑞之相,众人皆知,若是不归皇家,日后便是反叛的根本。
那位林小姐绝对不能活。
“要知道,有些事情可不能看表面呀。”皇后慢悠悠地抬起苍白的手掌,拂过自己的一缕秀发。
自古以来,君心莫测,只希望那位林小姐好运。
黛玉这会儿自然并不知道,自己已成了二人说话间的焦点。她此时,刚刚到达顺天府衙。
这石呆子乃是当众被抓,因此今日里却是少有的,直接被押到大堂。
石呆子刚被压到大堂,便听其上一声断喝:“还不赶紧跪下,你这不忠不义之徒。”
而两旁的衙役,也在这一声责问之后,重重地一顿手中的水火棍,口中呼喝。
若是普通之人,恐怕这一下子就要吓得浑身发抖,两股颤颤。
可偏偏这石呆子真的有几分呆,他这一会儿身上戴着枷锁,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大人,草民素来奉公守法,从未犯法之事,大人明鉴。”
石呆子未曾想,先有人想要夺取自己的心头所好,严词拒绝之后,未过几时,自己竟突然镣铐加身。
他也不是个傻子,自然知道恐怕这事儿,却是他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若说开始之时还有些慌乱,此时来到公堂之上,如今石呆子却是犯了如石般的耿直。
他这会儿早将顺天府尹,当作与那三皇子同流合污者,因而不说怯怯诺诺,竟是见了对方连跪都未成。
黛玉看着这样的石呆子,忍不住微微叹息,一旁的水豫宸也皱紧了眉头。
站在黛玉身后的晴雯是个急脾气,此时看着人这样双眉紧锁。刚刚她还为其打抱不平,这一会儿却又觉得这人未免有些过分。
“这人有些过了,哪有如此的?且不说他是一个白身,就说纵然是世家子,也知道万不可咆哮公堂。”
琉璃看了晴雯一眼,轻声的在她耳旁解释道:“你却是不知道,这石呆子看着不过是个落魄的。然而实际上,他便如同贾家后街的那些穷亲戚一般。
曾经也是有风光过的,因此这才见了顺天府还是如此,不过是往日的空架子拉不下来罢了。
你知道如今的右殿将军,那位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