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言辞中蕴含的不悦之意,昭然若揭。
慕姝瑶步入厅中,故作不解,轻声询问:"父亲为何动怒?"
昌平侯抿紧了嘴唇,眉头轻轻蹙起,那双平日里威严深邃的眼睛,此时却流露出一抹明显的不悦,缓缓转过头去,目光直直地落在了萧宴的身上。
萧宴感受到了这份不加掩饰的不满,脸色微变,却仍旧坦然自若地阐述自己的看法:“岳父大人意欲低调处置,但目前李昆元下落未明,唯有报官才是上上之策,特别是此事还与袁记赌坊有所瓜葛。”
他心里明白,一旦牵涉到权势熏天的袁记赌坊,若能借机让官府插手调查,无疑是铲除这颗毒瘤的绝佳时机。
慕姝瑶心内明镜似的清林,然而这种有损门面的事情,骄傲如昌平侯,绝不会愿意让它见光于人前。
萧宴偏偏提出要将此事公之于众,这对于一向注重家族颜面的昌平侯来说,无疑是一种挑战,他如何能够轻易接受?
“此事确系世子考虑不周,我代他向父亲致歉。若父亲坚持不报官,孩儿自当遵从父亲的意愿。但在行动之前,孩儿还有一事需与父亲商讨。”
昌平侯眉宇间满是疑虑,问出了口:“何事?”
萧宴同样有些茫然,不明所以地望着慕姝瑶。
慕姝瑶的声音柔和却坚定,每一个字都如同千斤重锤,敲击在屋内的每一个人心上,令整个空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若是未来某日此事不慎泄露,侯府被指故意隐瞒事实,父亲多年累积的声誉恐将受损。当然,若父亲自信能将此事完全压制,那也无妨。”
她依旧保持着温婉的模样,从不与昌平侯正面冲撞,但是那温和话语中透露出的坚决,却让人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似乎一夜间长大的女子。
昌平侯心中五味杂陈,暗自思量,不知从何时起,那个顺从听话的女儿,变得如此主见鲜明。
萧宴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这一切,对慕姝瑶这一招‘以退为进’暗自佩服。
不仅是昌平侯,就连他自己听了慕姝瑶的剖析后,也觉得应当由官府介入方为上策,以绝后患,避免将来的风言风语再掀起京城的波澜。
客厅中静谧无声,仿佛连时间的流转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昌平侯与萧宴都陷入了沉默,彼此都不愿首先退让,因为在这场没有硝烟的较量中,先开口就意味着某种程度的妥协。
慕姝瑶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中带有几分忧虑:“不过话说回来,天底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万一风声走漏,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眉宇间难掩担忧,趁机向萧宴使了一个微妙的眼色。
萧宴立刻会意,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姝瑶言之有理,但若岳父大人坚持不愿报官,我们做晚辈的自然应尊重长辈的决定。一切以侯府的利益为重,我们自会全力支持。”
这话一出,昌平侯再不顺水推舟,恐怕将来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月儿所言极是,此事确实宜由官府介入处理更为妥当。”
昌平侯适时调整了态度,目光掠过眼前的两人,又添了一句:“此事为父自有安排,你们就不必费心了。”
萧宴闻言,对慕姝瑶投去赞赏的一瞥。不愧是她,心思细腻,手段高明!
“女儿还需陪同世子前往福锦楼,今日不宜久留,先行告退。”
慕姝瑶优雅起身,行了一礼,礼貌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萧宴也跟着起身,一同行礼。
昌平侯对福锦楼的事情早有耳闻,临行前又叮嘱道:“至于酒楼的事情,往后更要小心行事,不可再出差池,否则福锦楼的名声一旦受损,王妃那里恐怕你难辞其咎。”
他知道酒楼现由慕姝瑶一手打理,对那里的关注自然多了一份,生怕真有什么闪失,到时候慕姝瑶也难脱干系,恐怕还会累及昌平侯府的声誉。
慕姝瑶轻柔地点了点头,承诺道:“女儿谨记于心。”
与昌平侯告辞后,二人一同上了马车,向着福锦楼驶去。
路途中,萧宴回味着刚才的一幕,不禁笑道:“看来,在如何说服岳父大人的事上,还是你更有办法。”
在客厅里,他几乎与侯爷起了争执,对方态度却丝毫未见软化。
没想到,慕姝瑶寥寥数语便让侯爷改变了主意,而且做得那样自然流畅,不由得让人心生敬佩。
“其实我也没什么把握,只因父亲非常看重侯府的名声。他不想报官,无非是害怕家丑外扬。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此事已在府内传开,又有大夫们来往诊治。难保日后不会有人泄露出去,结果还是一样。”
“也许父亲以为事情能瞒得住。”
但现实是,这件事从一开始就难以掩盖。
既然开始都藏不住,现在又怎能捂得住呢?
思考之间,慕姝瑶忽地想起了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