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你家的门没关哦。”
傅菲推开门的时候，傅司已经坐在桌前很久了。
他在折纸。
冬日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将客厅照亮，落在桌面上，将卡纸勾勒出淡淡的金色边缘线。
“我知道。”他头也不抬，“关了你也会想方设法进来的吧——这半年来，你不都是这样的么。”
傅菲便发出有些得意的笑声。全然不觉傅司是在吐槽她。
“大冷天的。果然还是空调房舒服呀。”
她关上门，将呼啸的冷风挡在屋外，脱下厚重的白色绒毛外套挂在墙上，露出套了一件紧身毛衣的上半身，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
他说，“那你就呆在家里呀。”
傅司与傅菲虽然同属于一个小区，但实际上这个小区的楼盘占地极其大，两人的家又正好一个在最南，一个在最北，距离大概有两三公里。傅菲过来一趟其实是比较麻烦的。
“那可不行。要是没有我。阿司你肯定无聊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自来熟地从保温箱里拿出了一只热咖啡，美美地饮了一口，接着走过来，拉开椅子坐在他身旁，好奇地问道，“你在干嘛？”
“折纸。”
“我知道呀。”傅菲看着桌子上的成品，数十只，全都是熊，大大小小、或坐或卧、憨态可掬，“看不出来你这么喜欢熊。”
“一般。算不上多喜欢。”
说话间，他双指夹着一旁的粉红色方形卡纸，角对角将其对折成三角形，沿着三角形的底部一对折，掌心边缘轻轻按压，再次一对折，然后指尖轻佻边缘线。接着又是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步骤。半分钟内，就折好了一只小熊，轻轻地放在了一旁。
傅菲在一旁看得直眨眼，“阿司。你这还只算是一般？”
她轻轻碰了碰那只熊，“这可不是简单的平面折纸，而是整个可以立起来的高级货。”
“我个人确实对熊无感。”傅司轻声说道，“不过我的妹妹非常喜欢。”
傅菲立刻闭上了嘴，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良久，她才轻声问道，“今天是你妹妹的生日吧。”
“……猜对了。”他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不过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她的声音忽然提高，望着他的眼神也莫名有些激动，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是最后，她眼中的光却渐渐黯淡，闭上了嘴。半晌，才继续说到，“阿司。我有一个可能会很过分的要求。希望你不要——”
“可以的。”不等傅菲说完，他便说到。
傅菲愕然，“我还没说是什么要求。”
“你想要这些熊，对么？”他看着她，“全都给你了。”
“可是这些不是……”
“嗯。是给我妹妹的。不过……”他眼帘微垂，摇摇头，“也该停止了。”
傅菲看着他，抿住唇。
“而且——”傅司看向她，露出浅笑，“你不是一直说我们是本家么？傅菲妹妹。”
“妹——”
“妹妹”两个字一出，短发少女仿佛被什么极其柔软的东西砸中了脑袋，她的瞳孔骤然缩小成针状，随后又雪融般一点点扩散开来，模糊地倒映着傅司影影绰绰的脸。
“你这是要喜极而泣么？”傅司轻笑。
她似才回过神来，蓦地扭过头去，倏然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走向门口穿上大衣，打开门就大步走了出去。
只是没一分钟，她就又裹着寒气转身走了回来，一言不发地将桌面上的小熊全部兜住，放进了口袋里。
接着再次走向门口，却在彻底走出门口之前立住脚步，开了口，“阿司。我决定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看着她的背影，“你决定什么了。”
“我决定了——”她回眸望向他，眼眶泛红，但视线清澈而坚定，“我决定了的事情。”
如是说着，她关上了走了出去。
只留下傅司，在椅子上莫名其妙。
……
……
“我决定了——”
小女孩的声音打断了傅司的思绪。
她似乎终于停止了纠结，看向他，“奇怪的人。只要你承诺你不会乱动我的伞，我就放你进来。”
傅司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
“好的。那你进来吧。”
小女孩露出笑容，用钥匙打开门锁。
傅司这才留意到，她纤细的手腕上一直系着一枚钥匙。那钥匙的形状莫名有些眼熟，不过全世界的钥匙大概都长得差不多。
“吱呀——”
随着门锁被卸下，双扇的铁门自动向花鸟市场内侧的两面打开，门轴发出腐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