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这么彼此搀扶,走到萧玦的书房。
他从花盆下取出一把纹路复杂的钥匙打开了书架上的暗格:“这是生下你那日,你娘写的,是时候拿给你看了。”
萧绫羽接过父亲递来的玉帛,上面字迹工整隽秀。
“父亲大人在上,今日为小女人生大喜之日。犹忆小女出嫁之时,父亲问及小女是否后悔?今日幸得绫羽,唯满心喜悦期冀,小女亦可回答,无悔。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萧郎确乃小女心之所系。
世间人情冷暖无常,人心变幻莫测。然小女深信,妾若蒲苇韧如丝,君若磐石无转移。萧郎待小女之心不会有半分改易。
纵未来风雨如晦,小女亦愿与他相濡以沫。小女斗胆求您庇佑,在未来萧郎孤立无援之时,望您略施援手。倘若得您襄助,夫君必能仕途顺遂,绫羽亦可平安长大,此为小女毕生所愿。
小女不孝,未得于尊前尽孝,每思及此,愧疚不已。唯愿父亲身体康泰,岁岁无忧。
小女锦娉乐敬上。”
萧绫羽读着,眼泪滴到到布帛上,又怕晕染字迹,匆忙拂掉——这是母亲为父亲写的护身符。
宰相掩面悲痛:“为父愧对你母亲。”
萧绫羽看着他苍老的身影,再不忍心苛责。
她不知道为什么前世萧玦没有告诉她,这一世也算解了她心中的疙瘩。
收好玉帛,二人出了庭院,月色寂寥,他们走着走着就到了祠堂。
看着母亲的排位,萧绫羽心里一阵疼痛。萧玦起身将桌上的酒坛打开。取出杯子,斟了三杯。
一杯放在牌位前,一杯递给萧绫羽。
后者接过,萧玦直接席地而坐,靠在牌位的旁边。
萧绫羽也跪到蒲团上,从未见过萧玦真心流露的这么一面。
此情此景,萧绫羽才知爹爹用情至深。
她再也忍不住开口:“爹,女儿有一事禀报。”
萧玦目光颓废,不作一言。
萧绫羽自顾自地继续说:“萧绢绢非您所出。”
萧玦抬眸看她,目光惊愕:“此话不能乱讲。”
萧绫羽神色严肃:“女儿没有胡言乱语,也并非有意隐瞒,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萧玦眼中依旧充满怀疑,质问她:“何出此言?”
萧绫羽噤声,一时无法回答。
她不可能说出自己重生的荒唐言论,可是她着实想提醒父亲。
“若父亲愿相信女儿,女儿有一法子,可以验证。”
萧玦依旧半信半疑:“你有何法?”
“滴血验亲。”
“荒唐。”萧玦摇了摇头。
难道说这么多年他一直被蒙在鼓里,还需要自己的女儿告诉他。
“不可能。”他冷声道。
萧绫羽见他不信,立马对着母亲牌位,伸出四只手指并拢指天:“娘亲在上。女儿在此发誓,女儿若有半句虚言,愿一人承担所有后果,不得善终。”
除夕之夜发此毒誓,萧玦目光骤然一急。
萧绫羽转身看着父亲:“这下您信我吗?”
见她目光坚定,萧玦无奈道:“罢了,按你说的,挑一个时间吧。”
顿了顿,他又补充到:“你长大了,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如果滴血验亲,结果不如你所说。众目睽睽,为父也保不了你。”
萧绫羽点了点头,一字一顿:“十五日后,上元节夜晚即真相大白之时。”
宰相府别院。
王氏回到房里,满身怒气。刚一坐下,看见萧绢绢跟着进门,她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抄起桌上的茶杯就砸了过去。
“啊。”这一下直接击中萧绢绢额头,后者捂着脸,眼泪汪汪。
“娘。”她满腹委屈,哭了起来。
王氏一拍桌子:“你还有脸哭,我的金子银子呢?你就换来了这么个假东西,害的我丢尽脸面!”
她猛地一吼,萧绢绢直接被吓的愣在原地。
“嗯?”王氏继续质问她。
萧绢绢颤颤巍巍:“花、花完了。”
话音刚落,王氏顿时火冒三丈,声音尖锐:“花完了!”
她站起来,怒气冲冲朝着萧绢绢而去。萧绢绢害怕地后退两步,被她拽住,伸手就狠狠朝对方胳膊上拧去。
她肆意发泄着自己的怒火,即使对方是她的女儿。
“五十金啊,你个小贱蹄子!老娘我攒了这么多年,你一下就花完了?你给我等着。”
说罢就抄起桌上的鸡毛掸子朝萧绢绢挥去。
萧绢绢吓的花容失色:“娘,我错了,我错了。”
她一边躲避着王氏的打骂,一边踉跄着朝外跑去,脚下一滑,摔了一跤亦不敢停留。
王氏打了几下,仍不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