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药要凉了,我喂你吧。”
“你身上的伤医师来看过了,每月十五他会来复诊,只是…你手脚筋骨寸断,怕是此生都难以站起来了。”桐安边喂药边说着。
“伤你的人太狠毒了。”桐安流出了眼泪。
“不疼,别哭。”萧绫羽安慰她。
相府被屠,皆因她识人不清,她已无颜赴死去黄泉地府面见爹娘。捡回一命,行尸走肉般地过完余生,才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与此同时,皇宫,朝阳殿内。
“你们这群废物!”
皇后猛地摔了茶杯,声音尖锐而凌厉:“本宫交代的事情!竟然让人从眼皮子底下跑了。”
跪在最前面的暗卫瑟瑟发抖,叩头如捣蒜:“属下们办事不力,罪该万死。”
“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眼神凶狠:“萧绫羽啊萧绫羽,居然让你跑了,没关系,不管你身在何处,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碎尸万段!”
时间飞逝,转眼之间,新帝登基已然过了十年。
十年后的小院里,萧绫羽坐在步辇上,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她苍白的布满疤痕的脸上。虽得人所救,大难不死。但是这场灾难已然让她心如死灰。曾经灵动的双眸,如今只剩一片死寂。
栖梧山的梧桐树枝繁叶茂,金灿灿地在风中摇曳,可她却视若无睹。曾经,她爱这世间的一切美好,如今,这美好于她而言,只是过眼云烟。
栖梧山避世。这些年来,她听着桐安说了许多外面发生的事。
顾青昀登基,不过一年便大兴土木,修建行宫,劳民伤财。国库亏空,他加重赋税,百姓苦不堪言。
第二年民间流言四起,说他当皇子时拥兵自重,意图谋反。有识之士联名上书要求将先帝遗诏昭告天下。朝堂之上,群臣离间。
顾青昀听信奸佞小人谗言,竟将谏言之人悉数斩杀。忠臣良将怒不敢言。一时间,官场黑暗,贪污腐败之风盛行。
久而久之,官官相护,边境防御松弛。外敌趁机屡屡入侵,国土不断沦陷。
撑到第十年,整个北宸已经是强弩之末,国势衰微,风雨飘摇。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思及此处,萧绫羽叹了口气,心脏隐隐抽痛。
“娘子。别想了,医师说您思虑过多,郁郁寡欢,身体越来越不行了。”
桐安担忧地望着她。
萧绫羽何尝不知她已气数将尽,现在无非是用药吊着口气罢了。
“你家主公还杳无音信吗?”
这么多年,萧绫羽也不曾见过他。她想死前亲口说一声感谢。
桐安摇摇头:“听闻主公身在边关,一直忙于抵御外敌,救助百姓。”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战乱年代,书信何尝容易传回。
“安儿,你推我四处走走吧。”萧绫羽叹了口气。
二人慢慢地穿行在梧桐树中。
路过一处湖泊,一阵秋风吹过。
桐安停了下来::“娘子,天凉了,我去拿件披风吧。”
望着桐安走远,萧绫羽低头看向腰间,瞳孔骤然一颤:“玉佩!我的玉佩呢?”
那枚她娘亲送给她的,她以命相护的玉佩不见了。
萧绢绢心细如发,幸亏她将玉佩藏进里衣,才躲过一劫。
她慌乱地扭着头,余光里,一抹白映入眼帘——应该是没挂好,玉佩滑落在了湖边。
阵阵风过,吹动水面,眼看着就要卷走玉佩,萧绫羽顿时急切起来。
她手脚动不了,只能拼命扭动身体,撞击着步辇。突然,步辇翻倒。萧绫羽整个人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掉入了湖中。
冰冷刺骨的感觉瞬间将她淹没,湖水不断地涌入口鼻,她浑身使不上力,强烈的窒息感袭来,意识逐渐模糊。她的脑海中开始闪过曾经的画面,那些美好的回忆在这一刻显得如此遥远。
“好痛,好冷。”就像那个她失去一切的雪夜一样冷。
恍惚中,她突然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如果上天能再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哪怕付出一切,哪怕刀山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