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势已去,春晓只得屈膝行礼:“还望公子见谅,奴来此地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魏修不置一词,一旁的向东倒不曾咄咄相逼:“你来此地所为何事?”
“呃。”春晓也不知是说真话还是假话,但面前魏修气势非同寻常,她只得低声开口:“我对这里不熟,只是来……”她顿了一下接着道:“我是来梳妆的。”
此话一出,魏修一愣,他以为春晓来此处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恰好能为他所用,但梳妆?一个妆娘子?
见魏修不说话,春晓以为他不信,赶紧上前行礼道:“公子明鉴,我来为姑娘们梳妆打扮是为了金银之物。”说着话,春晓声音也带了两分哽咽:“前些年来到南安县,路途遥远,我身子不好,体弱多病,常吃些滋补身体的药……”春晓深知说谎的关键,要七分真三分假。春晓的确是三年前来到南安县,路上也的确生了重病,但她身体好得很,连个小感冒都不曾有过。
不等魏修质疑,她继续描述今日细节,甚至连收的碎银和金簪都拿了出来。
“为什么来此做事?”魏修发问,什么怜儿姑娘扶柳姑娘,他并无印象,却听出春晓对二两碎银和一支金钗有着太多关注。
一个丫鬟缺钱很容易解释,但她在青楼中行动自如,这哪里是一个普通丫鬟能做到的事情。
春晓闻言陷入纠结,能为什么呀,这里给钱多呗。她又不是活在黄金屋中不识人间愁苦,她清清嗓子:“这处妆娘子吃香,奴实在囊中羞涩!”这话说得一本正经,毫无掺水意思。
为财?这个理由,魏修并不全信,但看春晓言语寻常,不似撒谎,他止不住轻叱一声:“贪财!”
春晓咬牙:贪财就贪财,这年头不能既嫌银子少,又嫌银子臭!她就是贪财怎么了,她一个丫鬟,不能贪财吗?而且她还“体弱多病”,需要钱买药调理身体!想到此,她越发理直气壮。
魏修正要再问些什么,一直侯在外面的向北突然走来:“公子,有信至。”
魏修看了一眼行礼的春晓,见她蹲下后不过小小一团,之前所说身体不好倒有三分真,现在细查的确不是个好时机。
魏修下巴微抬指向后门方向:“走吧。”等他腾出手再说。
春晓马上站起身,蹲了好一会她腿都快麻了,她跑得飞快,瞬间便消失在众人眼中,魏修看见那矫捷身影,脑中闪过她体弱之事,什么都没有发生般问向北:“何事?”
“水牢中的人招了,他从南安城外城隍庙处拿银票,只知道是倚翠楼中的人,具体是谁不知道。”向北拿出从汴京飞来的密信,等待魏修的吩咐。
倚翠楼?魏修看着逐渐热闹的青楼,此事和他猜测一致,但倚翠楼中人多眼杂,若是经常出入少不得会被人注意。此行颇为隐秘,他不能太过张扬。
他需要一个不为人注意的棋子,悄悄为他探寻这楼中的每一个人。
那抹像兔子一般的身影闯入他的脑海,魏修左手小指微动:倒是一个好人选!
春晓从后门跑出来后一步未停,直接跑到南街和小石头约定的地方,她来得早了些,没看到小石头的身影。
春晓摸摸额头热汗,六月天真是要命,四处打量一番确定见不到魏修那阎王一样的人物,终于松了口气。来到一家茶馆:“茶博士,来一碗消暑绿豆汤,再来一份凉面!”忙活至今,她连口水都没喝上。
寻常店铺没有储冰,店铺一般将绿豆汤存放于井底倒也凉口,春晓顾不得形象一把摘下帷帽,端起绿豆汤碗便是一大口,咽下后只觉散去五分热气。挑起一筷子微酸凉面入口,大半日疲惫全然消散。春晓忍不住叹一声,顾不得仔细品尝,她饿得厉害,恨不得将整张脸都塞进碗里,吃得很香。
远处,一辆马车内燃起淡香,角落处堆有冰鉴,炎炎夏日不受一丝热气,车内人揭开窗帘一角,将正在作饕餮状的春晓看得清清楚楚。
车帘被猛地甩下,一声冷哼传出,隐约有嘲讽传出:“体弱?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