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他是在村子附近受的伤,送到市医院,但当时医院医生的水平根本无法完成如此大型的手术,在冒险接臂和保命中,当然首选保命。”
罗幸雪执着道:“他们明明可以换医院,总有医院可以做。”
元酒嗤了一声:“所以让你多读书,这种问题只要动脑子思考就知道,接臂手术的条件不止要有能做这种手术的医生,同时还有时间限制,从一家医院转移到另一家医院,甚至可能要跨好几个市,耽误的时间足以让他没了命。”
江括点了点头:“当时确实是这么个情况,当地医院没有能做手术的人,甚至连省医院都没有这样的医生,只能转到更大城市去做手术,不过路程非常远。”
“他从受伤到接受治疗耽误的时间很长,且因为之前伤口处理的不够好,其实已经失血过多,再加上血型稀有,当地医院已经尽全力救治他,甚至将库存的血液全都用在了他的身上,但情况依旧不太好。”
“路家那对夫妻最终选择了保命,放弃了接臂。”
这个抉择无疑是很难的,他们不是当事人,也无法回到过去一点点分析他们当时的心理活动。
所以更没有资格去评判他们做的事情。
元酒将文件扔到罗幸雪面前:“你自己看吧,但你已经十六岁了,应该也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换了你,你能做的比路家夫妇更好吗?”
抚养了自己的外甥,甚至没有拿到一分抚养费,好不容易将人拉扯到十岁,一场意外不仅剥夺了孩子的一只手臂,甚至还彻底让这段关系产生了裂隙,为保住孩子的性命甚至背上了十几万的债务。
这对夫妇或许平时确实待孩子没有那么温柔和煦,不是个合格的养父母。
但他们从来没有在生活上苛待过路峰,也从来没有虐待过那个孩子。
更何况,农村的孩子有几个没有挨过揍,被父母责骂过呢?
元酒的声音重重砸在罗幸雪心上:“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恶毒,你看到的一定就是真的吗?”
罗幸雪低着头,一页页翻过去,将上面每个字都认认真真烙入脑海中。
她没有上过学,能识字全靠路峰教,还把他自己小学的书都送给了她。
她很珍惜那些书籍,一个人的时候,偷偷学认字。
虽然还是有不认识的字,但如今已经不影响她阅读。
罗幸雪翻到最后,突然想起第一次见路峰,下雪天被那个女人扯着嗓子骂了十分钟,最后拿着棍子要把揍他,路峰从那个家里跑出来,和路过她撞见,然后灰头土脸地跑开。
他虽然抱怨了很多,说父母经常骂他,但好像……脸上从来没有恨意,只有不服气。
罗幸雪仰头问道:“路峰知道自己不是那对夫妇的孩子吗?”
江括很平静地说道:“他知道的,毕竟在他受伤住院的时候,他和那两人的血型就不匹配,这个结果他当时就知道。而且他亲生母亲尸体火化后,也是他和他养父去把骨灰领回去下葬的。”
罗幸雪忽然就懂了。
路峰那么早就知道自己不是那两个人的亲生孩子,却依旧称呼他们为父母。
她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所以到最后,反而是她从头到尾都在臆测吗?
罗幸雪将文件合上,直勾勾盯着元酒:“你不是说看路峰父母的面相,这两个人早就死了吗?”
“嗯。”元酒对自己的本事还是很自信的。
罗幸雪摊开手,微微眯起眼睛,冷静地与他们谈起条件:“你们不是想从我嘴里知道线索吗?我只有两个条件,查清是谁杀了路峰,又是谁杀了他养父母一家,只要你们能让凶手伏法,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
元酒好奇道:“一个少年时期认识不到三年的玩伴,对你真的这么重要吗?”
“确定不为自己争取一些便利,比如见到你的亲生父母。”
罗幸雪十指交叉,微微抬起下颚:“相比我几乎没有任何印象的亲生父母,我更想知道杀了我唯一朋友的人是谁。”
路峰是一道光。
将她黑暗血腥的人生撕开了一道口子,让阳光短暂地漏进了她的世界。
虽然这道光很快就消失了,但之于她的意义却是完全不同的。
即使与将她当小猫小狗养了六七年的男人相比,也是路峰更为重要。
她当年没有任何能力查清是谁杀了路峰。
现在也依旧没有能力,但她可以拿一切作为筹码,交换答案。
如果可以,她更想亲手杀了那个凶手,为路峰报仇。
元酒看着她冷静的面容下,隐隐露出疯狂的一角,对于她提出的条件静默良久。
罗幸雪看着她的眼睛:“你们不是觉得自己能赢吗?能查清南江这一堆乱七八糟的凶杀案。”
“如果连路家那么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