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长殊忽然抬头看了眼上空,一只喜鹊蹲在元酒头顶的树枝上,然后啪叽拉了一坨鸟屎。
元酒不慌不忙地从石台上抓了片菩提叶子,稳稳地接在头顶,挡住了那坨鸟屎。
她侧目朝着殿内望去,喊道:“一百五十万修殿不少了,咱们道观欠了那么多钱,祖师爷你也要努力一下吧,不然大殿修了,地却买不回来,到时候道观还不是要被推了?”
殿内安安静静,没有半点动静。
元酒将树叶扔到一边泥土里,抬手弹了道劲气,驱散了头顶的喜鹊。
雍长殊对此场景竟然有些习以为常。
他放下杯子说:“可以先规划一下,一百五十万有一百五十万的修法,至于是先修大殿还是偏殿,可以先听听公司建筑设计师的意见,然后再决定怎么动工。”
“可以。”元酒没有异议。
她对这些不是很懂,而大狐狸又是个十分可靠的妖,所以听他的没错!
……
简单吃过早饭,元酒又蹭着雍长殊的代步车下山了。
她准备去探望一下昨晚被邪修鬼仆弄伤的白牧,还有被双头蛇给咬伤的江括。
昨天特管局损失颇为惨重,也怪她有些大意,这才放赵图兰有机会逃脱。
不过伍舒娅尚在她这里,她与赵图兰签订了鬼仆契约,如果利用好了,还是能抓到赵图兰的。
除了探病,她今天还有不少事。
得送昨天上鬼公交那傻小子宋文哲回家,还要将周宴送回家中去看看。
事情挺多,一桩桩一件件都要处理。
元酒到了北海市区,随便找了个地方下车了。
雍长殊赶时间去开会,没有多逗留,黑色的汽车很快就融入城市的车水马龙中,再也寻不着踪迹。
元酒在手机地图上搜索了去医院的路线,抱着南巢从山里摘回来,用旧报纸扎的两束鲜花,上了公交车之后挑了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公交又开了两站,中途陆陆续续有人上车。
一个穿着宽松衬衣和破洞牛仔裤的青年,戴着黑色的口罩和棒球帽,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背着双肩背包在她身边坐下。
元酒抱着鲜花,扭头看了他一眼。
青年对目光很敏感,几乎是立刻就抬头看过来。
元酒望着他眨了眨眼睛,朝他善意的笑了笑,从怀里的花束抽出一枝白色的野百合,随手递给他。
“送你,邻座有缘。”
青年呆了呆,慢吞吞伸手接过野百合,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口罩。
确认裹得严严实实,看着元酒清澈温和的双眸,才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
“谢谢。”
青年的声音有些低沉,还有些嘶哑,嗓子像是受过伤。
元酒收回了视线,看着车上渐渐满座,听着后排两个年轻的姑娘一直絮絮叨叨说着什么,然后举起手机又放下,最后实在按捺不住,轻轻扯了扯前排戴帽子的青年。
“那个……你是纪京白吧?”
坐在元酒身边的青年身体微微僵硬,根本没有回头,用嘶哑的声音回答道:“不是,你们认错人了。”
他的否认反而让后排两个女生越发激动兴奋。
“你是!”
“我以前在机场见过……”
青年眉头深深褶皱起,扶着前排的椅背准备起身,等下站就下车。
元酒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袖口,抬眸道:“坐下。”
青年不解地望着她,元酒只淡淡笑道:“她们不会再打扰你。”
青年忽然回头,看着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的两个女生,身子好像有些僵硬,手中还半举着手机,眼珠子一直在打转儿,但是始终无法动弹。
他愣了几秒,抱着背包重新落座,低声道:“谢谢。”
“没事。”元酒细长玉白的手指轻轻拨着沾染水珠的花卉,淡声道,“她们太吵了。”
“你到哪站下车?”元酒问。
青年迟疑了几秒:“孟台站。”
“挺巧,我也是。”
元酒不紧不慢道:“你的回答太拘谨了,否认得太快,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青年:“你……”
“说谎也有技巧,你还得多练练。”
青年:“……”说得有道理。
“你为什么这么有经验?”
元酒默了两秒,侧目道:“被骗多了,就知道骗人时候该做什么,该说什么,该表现什么神态。”
师尊身边几个妖侍都不是省油的灯,她小时候吃了太多亏。
很快公交车就到了孟台站。
青年和元酒起身,一前一后下了公交。
坐在他们后排的两个女生依旧僵坐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