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救我,腿没了,活着也是累赘,还不如死了,免去给家里的负担!”文成君走回医馆时,一个伤患打碎身旁的药碗,自怨自艾道。
“腿没了还能拄拐,千万不要放弃!”程少商鼓励道。
“放弃?你们这些世家贵女,也知道别放弃?我的父兄,被那些贼匪,砍掉了四肢,活活被疼死的!是我放弃了他们,我才该去死!”那人哀怨道。
程少商突然想起了一路上为了护卫他们安全,而故去的家丁武婢,还有身受重伤的季柯,心中一痛,觉得好言相劝对眼前人已经没用,便换了一种方式:“父兄惨死,你一个大男人就活不了了?我若是你父兄,定会三更半夜从坟茔里爬出来把你骂醒!他们舍命舍身换你活着,你怎能轻易就说放弃!我若是你。定会好好喝药,好好配合治疗!将来娶妻生子,将他们的人生也一并活下去!拿药来,拿着!”说完,程少商将新的药塞进了他手里。
另一旁,一个女娘坐在窗边默默流泪,文成君走近,医士解释道:“她被贼匪侮辱了,醒来以后不吃不喝,一直闹着要去寻死,生怕她的未婚夫婿不要她。”
“我知你心中难过,但寻死不是你的出路,一路走来,我见过太多生离死别,能活着便是最好的。我的未婚夫婿战死了,可是我不信,我等了他十一载,毫无音讯,每天都活在失去他的痛苦中,如今你还活着,你的郎婿应该庆幸才是。”文成君劝说着女子。
“若是你未婚夫婿他不介意,你放弃有情人去寻死,才真是傻!若他介意,为了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去寻死,更是蠢不可及!”见面前的女子神情有松动,程少商也上前劝说。
这是她第一次听文成君谈及自己的情感上的事,之前她一直觉得青悠阿姊身为女娘,四方游历,定然见识广博,久未成婚或许是因为看不上寻常男子,后来知道阿姊是四方征战的长公主,她便觉得世间男子无人能配她阿姊。究竟是什么样的男子才能得了阿姊的喜欢,让阿姊等了十一年,程少商第一次对一个从未见过的男子感到好奇。
程少商环顾四周,见众人皆没有求生的意志,便喊道:“骅县遭遇贼匪,我知你们有的失去家人,有的落下病根,经历了许多惨痛之事,可你们知道吗?若不是程老县令以全家性命来拖延,你们根本活不到今日!如今程老县令唯一的血脉躺在那里奄奄一息,适才还在说要好好活下去,因为那是她大父,阿父,阿兄用性命才换来的机会!那么多人拼了命才为你们换来了生机,你们有什么理由轻言放弃!”
“医士,我不怕疼,给我正骨吧!”
“医士,我要喝药!”众人听了程少商的一席话,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好好好,快上药,快!”医士应道。
——骅县县庭——
文成君和程少商赶到时,程止还一人坐在书案前自责自己一路耽搁,留老县令一人面对强敌。程少商不理解为何程老县令年过花甲,身体也不好,还要自己出城犯险,桑舜华为她解释着疑惑,让程少商渐渐理解了为何当年她阿父阿母义无反顾前往孤城。
文成君和程少商走进书房和程止商量着灾后重建的事宜,才将程止从悲伤自责中拉了出来。说起灾后重建最要紧的就是钱财问题和人员问题,如今骅县百废待兴,是人也不够,资金也不够。程少商汇报完骅县的情况,程止愁得直在原地转圈。
“此事我想过,可以先开公主府的府库,人员也可以先用赤羽卫,只是这不是长久之计,”文成君道,“赤羽卫不可能一直留在骅县,而且若是费用悉数从长公主府出,只怕……”
“只怕那些世家大族会有怨言,你在宫中也会难做。”桑舜华担忧道。
“是,若长公主府动了,世家大族便也得跟风而动,我的那些兄弟姊妹也不得不动,只怕会有人记恨上我,如今长公主府的风头已经够盛了。”文成君面露难色,“所以当今之计,是如何将公主府出的钱财隐藏起来。”
“此事,嫋嫋有个想法,是我与阿垚一起想的……”程少商说完,看向面前的三人。
“什么!嫋嫋,你让我为所有捐钱的商贾写一份嘉奖书这不难,但若盖上官印,便是万万不可,荒唐可笑的!”程止大喊道。
“三叔父,你先听我说,这样一来,虽然我们不能悬之以利,但是我们可以钓之以名啊,人活在世,谁不图一个好名声?三叔父尽可挑一些好听的话写,比如,仁厚医心,百姓楷模,大善之家!只要捐钱超过三百贯,我们就赠予牌匾,牌匾只需几贯钱,却能鼓动商贾出钱重建骅县!
“好主意!这样一来,鼓动商贾捐钱,到时我只需找几个生人扮演商贾捐钱就是了!”文成君称赞着,“嫋嫋真聪明!就这么定了!”
“三叔父,快写吧!”程少商望向自家三叔父。
“现在就写啊?”
“不然呢?”程少商三人齐齐问向程止,只有程止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此后的两天,城外捐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