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桂芬的尖锐早被病痛磨平,不管何兰怎么骂,也确实硬气不起来。
如果余采薇不给她养老,她要么被病痛折磨死,要么活活饿死。
有儿有女,久病床榻,却只有这个继女愿意赡养她。
想想自己曾经的所做所为,何兰骂她老不要脸,其实没什么错。
窦氏走远后,草堆旁一个老妇揶揄何兰:“何老婆子,采薇给桂芬养老都不给你养老,你是不是心里羡慕嫉妒恨了?”
何兰瞪了老妇一眼,酸道:“有啥好嫉妒的?我还有两个儿子,用不着一个老杨家不要的妇人养老。”
老妇说:“的确,你有儿子,桂芬的儿子却不在身边,采薇能给桂芬养老,却不可能给你养老,你能有这个自知之明挺好。”
何兰喉咙里呕着一口老血,她是不想要余采薇养老吗?是余采薇根本不可能为她养老。
“有志成一家孝顺我,我不求什么了。就是余氏啊,现在两个儿子都被抓,以后有没有人给她养老就不知道咯。”
杨志成今年夏天刚找了媳妇阮氏,是个寡妇,带着两个闺女,这会肚子又怀上了,合在一起过,也是个大家庭。
阮氏可不是个温润的小媳妇,人是把死鬼男人留下来的家当换成嫁妆的,寡妇当继室也有底气。
而且阮氏是杨志成三媒六俜娶回来,可不像是曾经的刘芳草,无媒苟合先搞大肚子,为了和婆家搞好关系,处处忍让,拿自己的钱补贴。
老杨家分了家,阮氏进门就当家做主,一开始她还能做做面子功夫,后来发现何兰的嘴太坏,自私刻薄的很,便就不拿何兰当回事,反正她儿子杨志成也没拿何兰当回事。
“大郎二郎咋回事都不知道,你又要犯老毛病诅咒他们啦?就算大郎二郎出不来了,人还有四郎,十二岁的秀才,整个大夏你能找出几个?人的福气大着呢!”
何兰恶狠狠瞪了老妇一眼,拿起拐杖爬了起来,一句话都不想说了,又或者说,她一句也不想听到别人说余采薇家好。
余采薇到了镇上,让几个孩子先去见杨大郎杨二郎,自己单独去见了萧乘风。
衙差通传的很快,余采薇没等多大一会就被带了进去,想来萧乘风这会也是在等她。
她被带到了一间屋内,像是平时接待人专用,里面和厅堂摆设差不多。
进门第一眼,余采薇的目光没落在萧乘风身上,而是在一旁倒茶伺候的林招弟身上。
萧乘风靠在椅背上,一点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余夫人请坐。”
余采薇没和他客气,找了个位置坐下,林招弟便过来给她倒茶。
林招弟皮笑肉不笑的说:“余婶子脾气真是倔,萧大人传唤你多次,要是早点过来,大郎二郎的事情也好商量不是?何必搞的这么难堪!”
余采薇面不改色的拿起茶盏,直接泼在了林招弟脸上。
“啊!”
林招弟没曾想余采薇会直接用茶水泼她,杯子里的可是刚烧开不久的水,虽然冬季里水温度降的快,不至于毁了容貌,可她的脸上还是被烫红了一大块。
余采薇不悦蹙眉,对萧乘风说:“萧大人,你这奴婢怎的一点规定不懂?我不过是摸着茶盏太烫,下意识把茶水泼了出去,咋咋呼呼的反应,有失你的颜面。”
林招弟目露凶色:“你是故意泼我的!”
余采薇挑眉看着她,好似在说,我便是故意,你看看萧乘风能不能为一条狗做主。
如余采薇挑衅的那样,萧乘风明知道她是故意刁难林招弟,却还是训斥说:“冒冒失失成何体统,赶紧下去收拾收拾吧!”
林招弟暗暗咬牙,这两人好像都把她当成婢女了,事实上,她一直是以萧乘风的女门客自居,也从未卖身给萧府为奴。
林招弟吃了一肚子气,还想听听余采薇为了儿子,怎么对萧乘风低声下气求饶的,这会却不得不下去整理身上和脸上。
萧乘风看向余采薇:“不过是个背主的玩意,余夫人何必与她斤斤计较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余采薇浅笑着问:“既然知道林招弟是个背主的玩意,萧大人为何还要养虎为患?”
萧乘风颇有几分自负:“本县不是秦世焕,也不可能养虎为患,只要余夫人能够达成本县所愿,本县把林招弟送你又何妨?”
“萧大人,林招弟在我这里一袋水泥也不值,这个价码吸引不了我。”
萧乘风似笑非笑:“余夫人觉得本县是在和你谈生意?”
余采薇不置可否:“我是商贾,自然会以商贾的方式与人谈合作。”
“那便按照余夫人的方式来,林招弟的价码不够,加上杨大郎杨二郎可够?”
余采薇的眸光渐冷:“萧大人贵为白石镇父母官,却要用两个儿子威胁一个母亲,不觉得手段太过卑劣了吗?”
萧乘风慢条斯理拿起茶几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