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家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主要原因就出在杨老汉与何兰身上。
在他们的心里,子女和价值挂钩,甚至后代也可以待价而沽,丹娘慧娘就是例子。
他们从不在子女身上耗费心血,养到成人,接下来便该是回报,从不设身想子女的难处。
杨志高的事情闹到人尽皆知,大家都说他是一个忤逆不孝,薄情寡义,贪财好色,下流无耻的畜生。
但是杨老汉与何兰生出的这些子女,哪一个不是性格扭曲,心术不正的?
老大杨志业一点本事没有,仗着大房以后能继承那点家业,不学无术,毫无大房的责任担当,一天到晚总惦记着别人碗里的吃食。
老五杨志成面相老实,却装了一肚子坏水,凡事不露头,事情一点没少挑。
三个外嫁的女儿,哪一个肯认娘家父母兄弟?出嫁当天就恨不得立刻断绝关系,因为她们心里清楚继续往来讨不到好处,还要被娘家剥削!
老杨家人都有一个通病,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问题永远出在别人身上,从来不考虑自身。
一切的一切,难道不是从根烂的?不是教育上出了问题?
花小桃自己也不否认,曾经她和杨志才在一大家子带动下,思想上也是自私自利。
嫁到老杨家时她才十四岁,什么事情都听婆母和长嫂,天真的以为只要对她们唯命是从,以后怎么都不会亏待了六房,随便撺掇她们两句,便是指哪打哪。
有些人没到山穷水尽时,是看不穿身边的人和事的,花小桃就是这样的人。
一开始巴结余采薇,其实只是想要一个活路,后来接触的多了,看到余采薇是怎么为人处事,教育孩子,又让她改变了自己想法。
褪去在老杨家时的唯唯诺诺,有了自己的独立思想,四个孩子哪一个不被她教育的出类拔萃?
抛开辈分不谈,何兰和余采薇都是一个母亲,何兰为孩子做了什么,余采薇又为孩子做了什么?
这里面不止是财富,更多是对孩子们的教养!
她敢肯定,即便余采薇老迈,家里也绝对不会发生久缠病榻无孝子的事情。
杨大郎站在路边看到何兰与杨志才从大淮山回来,这才带着弟弟妹妹们去了杨志高的墓地。
活着时,已经不再叫爹,死了后,四个孩子还是做到了为人子的礼数。
杨大郎把带来的纸钱拿出来,跪在坟前一边烧一边说:“爹,我带着弟弟妹妹们来给你磕头了,你一路走好。”
不知道是冥纸烧出来的烟太呛,还是他心里惦念最后一点父子血缘的亲情,眼睛酸涩的厉害,一边烧,一边默默流着眼泪。
四个孩子一起给磕了头。
杨二郎平静了许多:“别怪我们不管你,实在你做的事情,我们没办法管。生前对你孝敬不起来,死后给你多烧点钱,也不求你保佑我们,在
杨四郎看着身边的杨三姐,天真的问:“三姐,夫子说人死如灯灭,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世界上根本没有鬼神。”
杨三姐干咳两声,牵着杨四郎起来先往家走。
儿时对父亲期望,长大后都成了失望,那些不甘和委屈化作的愤怒,在父亲活着的时候都已经说完了。
现在她没什么话要对父亲说,只是做为一个女儿,来磕个头,仅此!
而杨四郎在最需要父亲的时候,父亲都不在,现在他被母亲悉心呵护着,父亲的缺失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简单的说,从来都没有过父亲,失去了,也没有多难过。
另一边何兰回到家里,就和杨志成商量:“你还年轻,以后肯定还是要找一个知冷知热的,小昌小丽也需要人照看。”
杨志成坐在院子里,正在做铁锹手柄,这几天都没去修路,再如何嫌丢人,活还是要去干的。
经此一事,杨志成似乎老了十岁一般,沉默寡言,一点精气神没有。
“我现在哪有心思想这些?以后再说吧。”
“不能拖,要是过个几年,你的年岁就大了,不好相看,这次娘一定给你好好长长眼,娶一个孝顺顾家的婆娘。”
在杨志成的心里,袁氏就很贤惠顾家,只是没那么孝顺罢了。
谁也料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如今以他们老杨家的名声,但凡是个好人家闺女,谁愿意嫁给他做两个孩子的续弦?
杨志成没应答,低头做铁锹手柄。
何兰又说:“你在外面干活,没办法照顾家里,我平时要洗衣做饭,还得照顾两个孩子,你把钱拿出来让我保管吧。”
杨志成削铁锹手柄的镰刀一顿,抬眸失望的看着何兰。
袁红霞昨日才被沉塘,杨志高今天才下葬,不管何兰是悲伤,还是觉得耻辱愤怒,总归是有一样吧?
可他看不到何兰脸上有什么悲伤,更没有什么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