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蒙蒙亮了,从深深的黑过渡到如蓝色墨水般透明。
薄雾弥漫,晨光熹微,空气湿湿的。
一滴露水突然从墙角的树枝上降落到弗兰微闭着的右眼,打湿了她的睫毛,衬得下方半睁着的眼睛如琉璃般透明。
她以游魂般的姿态蹑手蹑脚的回了房间,刚打开门,就被眼前人的“造型”吓了一跳。
“你……回来啦。”正对着门口,米诺眼周青黑,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弗兰,似乎已经等了她很久。
可能是有段时间没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你怎么没去浴缸睡,在这儿做什么?这么大的黑眼圈。“
弗兰说着就去桌上倒了杯水,单手拂过用灵力温了温,递给米诺。
米诺接过水,喝了一大口,愤愤道:
“还不是因为你昨天忽悠我吃的那个……灵药,害我失眠心悸一晚上,想睡睡不着,来找你你又不在……”
米诺这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起身靠近弗兰,皱着眉头,像小狗一样在弗兰颈间发尾来回嗅着,而后倾身紧盯着弗兰双眼:
“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看到了什么?“
米诺又向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弗兰仔细地看着米诺蓝宝石般的眼睛。
“呃……眼屎?”她歪歪头表示困惑。
米诺生气地揉了揉眼睛,质问道:“是跟我一样大的黑眼圈!说!昨晚去哪儿了?从实招来!”
“就是昨晚……天气好,我去花园溜达溜达。”弗兰从善如流地答道。
米诺挑了挑眉,”然后呢?“
“然后遇到了白雪。”
在米诺的的逼迫下,弗兰把昨晚的事情跟他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终于抵抗不住困意,摆了摆手,直接上床补觉去了。
意识朦胧中,感觉到被子被拉高了些,米诺还在耳边絮絮叨叨:“这样就对了嘛,我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什么事情你可不能瞒着我……”
弗兰迷迷糊糊地想,这小子真是难缠。
不一会就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此时,城堡的另一边,白雪正吐得昏天黑地。
缓了会儿,他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站起身——
看着镜中的自己,黑发白裙,脸色苍白,楚楚可怜,是白雪扮演了千百次的样子。
他清楚地知道,怎样的角度在光下最好看,什么样的语气最蛊惑人心,怎么样哭最惹人生怜……
然而现在,生理上的不适感渐渐褪去……看着这越看越陌生的、虚伪的面孔,心理上对自己的厌恶却越发明显。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白雪恍了神,似乎陷入了回忆——
白雪原名怀德,生母玛莎不仅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更是天赋异禀的祭司,木属性术法精湛。在白雪的印象中,母亲总是温柔地笑着,在她的手中,简单的材料也总能变成有趣的小玩意儿……叶子拼成的花,纸折的鸟,蘑菇做的夜灯等等。
然而,三年前,当时还是主教的伊莫向国王进言。
他占卜到,白雪命理诡谲,会在未来的某天亲手杀了国王,也会威胁到周围亲近之人的生命。国王开始只是半信半疑,但是不久后,玛莎却不明原因地身体日渐衰弱。
国王因此对伊莫的占卜深信不疑。然而虎毒不食子,为维护自己作为一国之主的形象,只得暗中刺杀白雪。
玛莎为保护心爱的儿子,对白雪施下了“安之隐术”。
术法的作用就像它的名字那样,施术之后,所有攻击对白雪的伤害都会“消隐”,所有术法都不能对白雪造成致命伤害。
然而,凡事皆有代价,“平安”的代价就是——
白雪需要以女子的形象示人。
好在白雪从小就长得极美,雌雄莫辨,且和外人接触不多,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怀疑。
不过对于白雪来说,“安之隐术”虽然只是一种“障眼法”,但灵力也会被禁锢在咒术下,只要“安之隐术”还在,灵力便难以精进。
玛莎死后,国王还是时不时地给白雪一个刺杀“惊喜”。
在沉重的生存压力下,白雪被逼着不断学习、奋力抵抗、飞速成长。
几年来,除了演技,白雪制毒解毒的手艺也越发精进了。
握紧手中已经半干的裙子,白雪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
裙上的血迹被清理后,再没有昨晚白雪杀人的证据。
从香甜的睡梦中醒来后,已是傍晚,弗兰开始为舞会做准备。
她换上了一套黑色的紧身束腰蕾丝礼服,红发高高挽起,漏出饱满的额头,只在两颊散落些许发丝。
黑曜石耳饰和项链在光下熠熠生辉,显得神秘又高贵。
“你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