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越光和林长情带她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送回了医院。
至此,乔俏简单的葬礼仪式算是告一段落,在场的人心情沉重复杂的离去,只有白钰,始终在原地不动,任由微风裹挟着沁凉的雨水拍打在他身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身后传来脚步声,头顶落下一片阴影,将雨水瞬间隔绝在外。
白钰的身体被雨水浸的太久,身体有些麻木,剪裁得体的西装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的他的身躯格外伟岸。
他僵硬地转过身体,女孩儿一
身制服,身姿挺拔,面容白净,他高她一头多,她需要微微踮脚才能将伞罩在他头顶。
她垂着头,天有些暗,加上雨伞笼罩下来的阴影,让他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他想,她大概是愤慨又不屑的吧。
两人相对而立,他太过高大,雨伞并不能完全罩住两个人,不可避免的,她的肩头被打湿一片,白钰的眸光闪了闪,有些不耐烦地把雨伞往她身边推了推,话语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白大警官大可不必特意跑来看我的笑话,毕竟您公务繁忙。”
白钰背对女孩儿在墓前的台阶上坐下,从兜里摸出了烟,却发现已经湿了,并不能点燃,于是将烟盒拿在手中把玩。
女孩儿看着他发梢不断滴下来的水滴,握着雨伞的纤细五指紧了紧,沉声道:“白钰,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白钰哂笑一声,声音轻缓:“白珊,我可没求着你放过我,你大可以把我带走吃牢饭的。”
他说着,伸出双手,示意她拷上。
白珊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而后深呼吸平静下来,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白钰,你知不知道,乔俏如果是主犯,你就是从犯,更别说你窝藏罪犯了,这些深究下去足够你吃几年牢饭了知道吗?”
白钰耸了耸肩,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所以呢,我的好妹妹,你要亲手把你同父异母的哥哥送进监狱吗?”
白珊实在是被他无所谓的态度气到了,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吗?若不是你的好父亲拿我妈来威胁我,我已经把你送进去了!”
这个世上,我们总是有太多的无能为力,比如她有一颗伸张正义的心,却被现实狠狠按下。
她的所有正直刚硬,问心无愧,全都因为白
钰的所作所为毁于一旦,他让她的职业生涯有了污点,让她的心再难热血澎湃的去与邪恶搏斗。
白钰身子一僵,回头看着女孩儿被天空中大片阴云覆盖在伞中的瘦弱身躯,心脏有一瞬间的发堵,下意识脱口而出:“抱歉。”
他让她蒙上了一层阴影,失了平常心,是他任性了。
他又转头看了乔俏的墓碑一眼,在心里暗道,也许一切重来,他可能还是会做这些事,哪怕成为帮凶。
白珊的细密的睫毛颤了颤,不妨会从他嘴里听到道歉,她觉得有些委屈,也瞬间有了些脆弱,吸了吸鼻子。
她往前走了一步,将伞重新罩在他头顶,偏头看着墓碑上乔俏笑靥如花的照片,大抵是觉得留他自己在这里看起来太悲凉,故意没好气道:“我要走了,你要不要一起。”
她的话是问句,可却是陈述句。
白钰诧异的抬眸看着浑身充满别扭的女孩儿,轻叹一口气,也不过是一个被生活所迫,现实所逼的可怜丫头罢了。
白钰从善如流的起身,接过她手中的伞,往她身边靠了靠,他侧头看着眼前的墓碑,轻声道:“俏俏,我走了,改天来看你……”
随后他转身看了眼一脸平静的白珊,声音清浅:“走吧。”
雨势渐大,天色也开始暗了,墓园的灯陆陆续续亮起,微弱的光线穿透朦胧的雨雾模糊了白钰脸上的所有表情。
风雨声中,飘来白钰浅淡好听的声音:“妹妹,谢谢你。”
这个世上,唯有血脉亲情割不断,若是她想,她总有办法将他送到牢里的,可她没有。
白珊眼眶发酸的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成为一个小点的墓碑,突然有些理解了乔俏的作为。
人活一世,有时候真的很难分清是非曲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