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大半个小时后,他上了高架,车子在单行道上疾驰。
三岔路口处,一辆大货车保持高速冲着傅临深迎面未来,傅临深瞳孔一缩,距离太近,大货车出现的太突然,他刹车也恐怕在劫难逃,千钧一发之际,他脚踩刹车猛打方向盘。
哐啷!
傅临深和大货车擦着车身过去,可他的车却撞在了一旁的护栏上,车子前挡风玻璃轰然碎裂,车头凹陷,车门也因为摩擦变了形。
傅临深因为巨大的惯力撞到了头部,一瞬间五脏六腑仿佛移位,头顶汩汩温热流下,眼前是一片嫣红。
外力的震荡使他头痛欲裂,他艰难地抬起被玻璃碎裂时刮的满是道道血痕的双手,缓缓抱住了头伏在方向盘上。
好痛,好难受……
好多陌生却又令他熟悉的画面突兀的涌现在脑海,零零碎碎的片段如电影重放。
但所有的画面无不有温婉和他。
浅笑嫣嫣的温婉,一脸嗔怪的温婉,扑在他怀里撒娇的温婉……
宠溺的他,温柔的他,笑意直达眼底心底的他……
当所有残破的画面衔接在一起时,他终于想起来了。
温婉爷爷是傅临深爷爷手下的兵,曾为傅爷爷挡过枪子,爷爷对温爷爷的救命之恩始终不忘。
而温爷爷是一个正直带着几分倔脾气的人,多年抗战结束后,温爷爷拒绝了爷爷的挽留,带着一身伤病执意回乡下颐养天年,说是要落叶归根,自己爷爷便每年都会去温爷爷那里小住叙旧,直到有次带着傅临深一起去了那个淳朴的小山村。
年少的傅临深带着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傲气,在爷爷战友面前得益于良好的教养不会造次,可对温婉这个小丫头片子可就不会那么客气了。
“诶,丫头,你老是看我干吗?”
刚到她家时,那丫头喜欢盯着他看,他被她实在盯得别扭,故意恶声恶气的问她。
谁曾想那小丫头长于乡野,也是调皮惯了的,丝毫不惧怕他,对他翻了个大白眼,还跟他呛声:“自然是看你长得漂亮才看了啊,不然还能为什么?”
心比天高的傅大少被一个黄毛丫头说自己长得漂亮,从小到大经常有人夸他长得俊,却从没人说他长得漂亮。
他当时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急道:“漂亮这个词语不是应该形容你们女孩子的吗?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一个大男人呢?”
他隐约记得,当时的温婉听完后直接捂着嘴咯咯的笑了,惹得他更加恼了,他还追着她非要她夸自己高大帅气英俊潇洒,不准用漂亮形容自己。
那时的温婉天不怕地不怕,整个人活泼大胆的很,一点,也不像现在这样轻声细语,活得小心翼翼。
那丫头从小没有父母。
每次父亲来乡下接送自己和爷爷时,小丫头漂亮的眸子里总是流露着艳羡,甚至也曾偷偷抹过眼泪,他年少不知事,还哄她说:“丫头别哭,你可以把我爸爸也当做你爸爸。”
父亲当时听完哈哈大笑,笑骂他:“你小子,这么小就学会哄骗人家小姑娘了。”
当时他并不理解父亲什么意思,后来长大才明白,他把她娶回家,他的爸爸自然就是她的爸爸了。
想到把她娶回家,他心底就蔓延着不知名的情绪,自此以后对她有了别样的占有欲。
自两人结识以后,每年爷爷去乡下温爷爷那里小住时,他都会和爷爷一起去,温婉像个假小子一样带着他爬山摘果,下河摸鱼,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那时的温婉,开朗明媚的耀眼,无一处不吸引着他的眼球,少年少女的情愫朦胧
而美好。
是什么让她性格大变了呢?
傅临深抱着已经受伤的头在方向盘上狠狠地磕了一下,鲜血染红了整个方向盘。
嗯,终于想起来了。
他灿若朝阳的婉婉,是在她十八岁那年开始变化的。
那年温爷爷去世了,他当时刚被爷爷送到军校磨炼,闻讯后他从封闭化管理的军校偷偷跑了出来,还未来得及往乡下跑,就被父亲给逮了回来。
他挨了父亲一顿家法,鞭子抽在身上时,他硬是忍着没吭一声,父亲抽完他鞭子,他满背血淋淋的去求了爷爷,爷爷心软,最终还是带他一起去乡下吊唁了。
乡下讲究入土为安,温爷爷被一口薄棺,一个深坑,一场简短的葬礼仪式给葬掉。
温婉是温爷爷唯一的亲人,她披麻戴孝,小小的身子扑在坟头哭得浑身颤抖,邻里乡亲拉了她好几次,她依旧不为所动,抱着牌位伏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哭泣。
傅临深眼眶红红的站在一旁,双手紧握成拳,如同雕塑一般站在她身侧,像是要给她支撑的力量,也像是为她站岗。
傅老爷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心疼这丫头,用袖子揩了揩眼角的泪水,也上前劝说:“婉丫头,别哭了,你爷爷一定是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