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控制地倒向韩柔惠一边,韩柔惠尖叫着缩成一团,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肚子。
千钧一发之际,陈静容伸出手死死抓住自己这一边的窗帘,凭借轻巧的体重悬挂在窗帘上,尽力不压到韩柔惠身上。电光火石之间,看到了韩柔惠下意识捂肚子的动作,结合她总爱一个人出府,身上有药味,突然长胖了许多,便有些猜到了这意味着什么。
这时帘子外的黄小二束紧缰绳,将马儿的情绪安抚下来,一切渐渐安定下来。
黄小二在外面高声询问:“表姑娘没事儿吧?方才有个小孩乱闯,惊着马了。”
陈静容松开攥得皱巴巴的窗帘,坐定在位置上,回道:“没事,继续走吧。”
韩柔惠喘着粗气,余惊未消,爬回原位。
陈静容偏过头看,只见她仍未察觉似地抱着肚子,外面的大衣裳不小心散开,微隆的小腹着实让人触目惊心。
“韩姐姐,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什么?...?”
韩柔惠本来是还未反应过来,但看到陈静容盯着自己小腹的眼神,一切便在不言中。
她垂着头不说话,默默整理衣服。
“什么时候的事情,那个人是谁,你是被迫的吗?”
“有三个多月了,我不是被迫的。”
未婚先孕、无媒苟合到底不体面,又是当着比自己小的陈静容的面,韩柔惠只愿惜字如金地回答着问题。
听到她不是被逼迫的,陈静容总算放下心来,但同时又不知道该如何启口。按说这种事情本不该由她来操心,可韩柔惠无所依靠,自己是将她当作半个姐姐来看待的。如果自己不来处理这件事,等到日渐显怀之时,韩柔惠的体面将荡然无存。虽然她不赞同韩柔惠的做法,但事已至此,过多的责备已经无济于事,第一要紧的就是要在影响降到最低的情况下帮她解决这件事。
陈静容尽力不去皱眉,关怀问道:“那个人怎么说?”
“他,还不知道...”
觑见韩柔惠越来越抵触聊这件事,陈静容只能先按住不表,安下心神扶韩柔惠下车。
已是到了张宅的大门前,张岩身边的小厮正守在门口。
“张老爷,表姑娘到啦!”
小厮朝里大喊。
张岩面露喜色出门来,亲热地向陈静容问话,瞥见旁边的韩柔惠时却不经意地错开眼去。
注意到了他的忽视,韩柔惠原本期待的脸变得黯淡。时隔几个月,张先生还是没能消化那晚发生的事情,拒她于千里之外比从前更甚。虽然有预料到张岩的态度不会很好,但这般冷漠相待还是有点让她难受。
不过她很快调节了心态,带着轻微的笑意抚摸腹部,像是在安慰那尚未出世的孩子。
陈静容发现她未跟上,又出门来迎:“韩姐姐,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
“无事,原以为孩子会踢我了,结果是肚子饿得咕咕叫。”
陈静容说悄悄话:“那你待会多吃点。”
等到都进了门,舅甥二人一块儿堂屋里烤火,交换讨论这几个月的见闻。
韩柔惠则坐在一旁替他们添置茶水。
先给就近的陈静容递了杯热腾腾的红枣茶,陈静容正忙着滔滔不绝,接过来执在手中未饮。
欲站起来给张岩也倒一杯,双腿刚发力,凛然的声音传来耳畔:“我不用。”
韩柔惠惊异抬起头望过去,发现张岩连看都没有看向她,心无旁骛地在听陈静容说话。
她顿觉一阵无力,放在膝上的手默默握紧成拳。
张岩搬出一个檀木箱子,里面装的都是最近在生意场淘来的奇珍异宝。
他放话让陈静容随便挑,陈静容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选了两样。
一把白色羽毛扇,以白色鸟翅翎羽相叠排展,扇面缀有十只红绒球,格外趣味可爱。扇柄由羊脂玉制成,触感温润细腻。末端镶骨,系石榴色丝绦,连一袖珍缎造荷包,上绣山水图样。
还有一只用整块翡翠雕成的观世音吊坠,呈现渐变的湖绿色,通透明净,雕工严密,彰显菩萨的宝相庄严。
陈静容暗自琢磨,第一个自己留着玩,第二个送给韩柔惠,就当作是给她的添妆礼。
张岩由着她慢慢挑选,自己则跨步到门外。
拿出银子递给小厮道:“到我常去的那家酒楼打包些好饭好菜,让他们在食盒间添些滚水,免得提回来都凉透了。”
家里没有个女人操持着,张岩通常都是在外面吃饭。即便闲下来没有约,也是让小厮在外面提些现成的回来简单吃点。
小厮做惯了这工作,熟练地把银子一收,撒丫子往外跑,嘴里吆喝:“您就请好吧,包您吃的时候还烫嘴。”
张岩笑骂:“兔崽子。”
刚要回头进屋,却被一人堵住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