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这些还只是第一页的呢,后面还有好几页,穆隆额却懒得翻了,他心里还惦记着刚才路边小孩吃的那个肉夹馍。
“有肉夹馍没有?”
“当然有!”
张岩点了几个菜,再让人温了一壶好酒,几人正式开吃。
不过真等到穆隆额和陈静容吃上了西安最好酒楼的肉夹馍,又觉得好像不过如此嘛,远远没有路边小孩吃时看上去那么好吃。也许是因为他们当时饥肠辘辘,又或许是因为别人手里的东西最香。个中缘由,仍未可知。
待吃完饭,几人都疲惫不堪,各自梳洗一番后,睡了这十余天以来最舒适的一觉。
第二日醒来,张岩与两个孩子一起吃了早饭,给了穆隆额一袋子钱,叫他带着陈静容到街上去逛逛,他自己则另有事情。
两个孩子欢天喜地地出了门,张岩则来到柜台,敲了敲桌面。正在记账的年轻账房茫然地抬起头,然后笑脸相迎道:“您有什么事儿吗?”
“在下张岩,找你们掌柜。”
刚来没多久的账房更迷糊了,摸着脑袋也不记得西安有张岩这个人。
“您找掌柜的干嘛呢?我们掌柜的不在。”
哪儿能随便来个人就让他见掌柜呢,账房很聪明地编了个理由回绝了。
正在巡视的酒楼二掌柜察觉到不对,走上前来问发生了什么,年轻账房附耳密语:“他说他叫张岩,来找掌柜的。”
“张岩?”
转着碧玉扳指,默默念了一念这名字,二掌柜一拍脑袋,哎呀,这不是香故居大掌柜的名字嘛。
“哎哟张掌柜,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张岩背着手哈哈大笑,指着二掌柜说:“潘掌柜,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那年行会,你跟着冉掌柜一起。”
潘掌柜作势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您记性可真行,怨我一下没认出来。前年我还是个三掌柜,第一次跟在冉掌柜身边参加行会。我是头也不敢抬,脚也不敢迈,哪里敢直视您呢。您见谅,见谅!”
说着要请张岩上楼去,临走时还不轻不重地踢了账房一脚,把他整得更懵了。
穿越重重雕梁画柱、假山树木,又爬了两层楼梯来到这大荣华最高层,潘掌柜在一间最深处的书房门前止步。
他敲了敲门,一儒雅男声回应:“进来。”
绕过外间,青色珠帘后,一个浓眉长须的瘦长脸坐在交椅上,正抬眼看过来。
张岩快步上前两步拱手道:“冉兄,别来无恙。”
这冉掌柜见了他远没有潘掌柜惊喜,意料之中地站起来笑迎。
“张贤弟,你总算到了。”
二人来到外厅各自落座,又端了茶水品尝,将伺候的人都挥了下去单独详谈。
“四爷的信是昨日到的,我看上面写的是给你的,就知道你最近必会下榻大荣华。”
冉掌柜把随身携带的信拿出来递给张岩,张岩接过,不避讳地打开信封看了起来。
信上写:子峰亲启。保定府知府崔胜毅贪污包庇、诬陷杀人之事果然如实,实在可恨。胜在此人根基薄弱,并非派系培植。皇父昨日听闻保定杀父惨案,圣心大怒,此时检举无为贪吏,正是良机。我自会禀告皇父,严加惩治此大清国之败类。喜闻子峰平安脱险,我心甚慰。再有困难,及时联系。切记,万事小心!
张岩神色渐松,收了信封放到灯烛之下燃烧成灰。
冉掌柜试探着问:“贝勒爷这次有要事相托?”
张岩亲自拿起茶壶为他添茶,随便搪塞过去:“我就是受爷的吩咐四处看看。冉兄,别说兄弟不照顾你。爷可说了,咱们这些店里,如有何处做得好的,叫我记录下来呈上去,年底予以嘉奖,来年让各处都跟着好好学。你这大荣华,不是兄弟奉承,真是咱们里面头一份儿的。”
谁不爱听好听话,冉岗也不例外,听了这话当即就摸着胡须自得起来:“也不是我自夸,论打探刺听我不如你,但光说经营流水,就是你们香故居也不如我们大荣华。”
冉岗早十年前就效忠于四贝勒,原本是地地道道的心腹。但自从五年前,这个张岩就突然得了爷的青眼,还在天子脚下开了新店香故居,任命为大掌柜。从此无论是酒楼名声、个人赏赐还是受信任的程度,冉岗都远不如张岩,叫他如何不恼、如何不恨。
收到四爷递的信,他就知道张岩肯定又被派了任务,心中更是增添几分嫉妒。原本想把那信拆开看看,想到主子狠决的性子,又不敢,终究是一边恼一边盼地等到了张岩来。
眼下受到张岩的奉承,冉岗心里总算舒服了一点。他大方做东,安排了一桌上好的席,要与张岩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