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了一眼卷在锦被里的樊沁,轻悄悄地出了门。
樊沁攥着被子,钻心地疼痛再次来袭,让她惊醒。
她听着陆诚离去的脚步声,捂着心口,探身在荷包里取了一丸,吞服后,抓过衣裳边思忖,边往外去:“深更半夜的,他这是要去哪儿?我这身子又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发沉,才服过了药啊。难道…乌鸡汤里有什么是和我吃的五味丸相冲了?”
等她从后院出,就见巷子口两个身影掠过,定神细看竟是三师兄和四师兄。
“他们俩怎么会在此?”樊沁跟出几步越发疑惑,却见黑漆漆的街尾,有一处透光的窗口,陆诚疾行而过。
她只觉心惊胆跳,下脚忽轻忽重,倚墙喘了口气。
再看前头几人,一晃眼的功夫已踪影全无。
她慌乱中,摸到荷包,取了小盒子,一只小机关兽落地,模样似犬,正舒展着纤细的四肢。
樊沁在它口中塞了张陆诚往日写的药签,按了下木质的后脑勺,道:“原还打算送给支支,没想到竟是自己先派上了用场。”
机关兽一摇一摆在前带路,没一会儿便入了山林。
明月当空,照出石径斑驳,林间人迹更是难觅。
机关兽却不停歇,径自前行,直至几株莞香树下。
樊沁隐于树后,见陆诚独立于月下,抬头仰望足有半刻。
须臾,他自怀中取出一物,抛向空中。
此物在空中悬停,化出一节卷曲的枯木。
忽闻一声“锵…”,夜空下如此清脆响亮。紧接着又是一声“锵…”,音色渐强。
彼时明月已躲入一大朵厚厚的云中,唯漏了些许光。
枯木上现出一朵小火焰,深蓝的焰心鲜红的内焰,不无寻常。眼见,火焰脱离枯木在半空飞旋,画出一个燃烧着火焰的炫彩的圆环,火焰变幻万千,忽紫忽红又忽蓝,绮丽多姿。伴着又一声“锵……”,一只有着三条细而艳丽垂地长尾,浑身散落着金黄色粉末的大鸟在圆环内展翅飞翔。
陆诚掐指念诀,樊沁顿觉万籁俱寂,眼前再无风吹草动。
一点绿光自陆诚掌心亮起,大鸟硕大铮亮的眼睛眨了眨从燃烧的圆环中飞出。
陆诚身形飘忽不定,绿光随他翻腾跳跃,一时大鸟满眼盛满了绿,疯狂地追逐,散落的金色粉末混杂着一丝绿,搅得人眼花缭乱,好一阵目眩神迷的逃与追后,陆诚站定,它便痴痴地朝着绿光走去。
她见陆诚下垂的衣袖透出的那一丝绿光,在与大鸟只一步之距时,幻化成一根翠绿的丝蔓犹如条诡谲多变的蛇自袖中缓缓钻出,乘其不备窜向半空,大鸟虽缩回脖颈,躲过来袭,但丝蔓卷曲又伸展,瞬间分裂出无数蔓芽,漫天浮浮沉沉,层层叠叠。大鸟被困,一双翅膀扑腾不停。可越是扑腾,蔓芽越是繁密,每一根都往大鸟身上沾粘。
少时,它便无路可退,脖颈还被一根丝蔓圈圈缠绕,发着悲鸣。
陆诚走近,覆手于大鸟额上,“锵……”,大鸟在他掌中消失。
此时那节卷曲的枯木竭力震动,首尾相扣成了环状,终是徐徐而来,没入陆诚掌心,亦消失不见了。
陆诚轻笑一声,除去结界,翩然离去。
小机关兽在樊沁手中抖动着,似在催促,她顾不得思虑,疾步奔离。
山林的另一头,两个身影在穿梭。
“老四,血…用不上了吧。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回谷啊,难道要把命留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