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挂在睫毛的泪,不防,滑落在小爪子上。
“主人…怎么…又…哭了?”咬虎的双眼缓缓闭上,又被他用力睁开,“我…只是…有点…累……”
叶支支狠狠点头,泪急簌簌洒落了下来。
突然,她拔下发簪扎入了指尖,一滴滴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咬虎的嘴角,“咬虎,张开嘴…你先别睡,别睡啊!”
咬虎的眼睛终还是闭上,一切都跟着静止了。
叶支支双目失神,仿佛成了朵瞬时随风吹散的花。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墨兰色衣衫掩了光,一张黄纸飞落在咬虎身上。
几个道士各司其职,金光闪现,没一会儿,咬虎又被封进了琥珀里。
“融望师兄,咬虎还真是多灾多难啊!”一个小道士有口无心。
“别乱说,他应是强借了些法力,耗损了元神。”融望环顾四周道。
“那该怎么办?求你救救咬虎!”大师兄忙道。
“无大事,已用符箓修补,这种情形过些时日是能转圜的。”融望道。
他见久立一旁的叶支支失魂落魄,到她面前,悄声道,“咬虎没有大碍,修养生息几日,自会痊愈的,你不必自责。且他,不是救活了那半妖?天道存善,结缘积福。若勤行大道,广积福德,他日悟道,渐入仙宗,永离轮回,出离生死……”
可是此言已拦不下她心中一念深种于心。
她只道:“咬虎方才说他累了,我能带他回去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手捧咬虎疾步欲离。
“支支,为何要走?”大师兄问。
“大师兄,有些事就看当事人愿不愿意说了。留我无用。”叶支支停了一步便推门而去。
融望眼中一滞,唤了声:“我们也走吧。”
大师兄只能连连道谢,含笑送了送众人,再回房,见小丸子已坐起身,一手支着眉心,陷在深思里。
他搬来张椅子坐下,道:“好些了吗?”
小丸子喃喃道:“师姐这回定是恨上我了……”
“怎么会?支支对救人这事是有执念的,从小就如此,她不会!”大师兄边诊脉边道。
“可…她眼中分明…咳咳……”小丸子望向大师兄。
“要不要讲些支支的童年趣事给你听听?”大师兄饶有兴致地说着。
小丸子沉默不语,埋着头。
“她啊,入谷时比你入谷时年纪小,刚来时以为是个乖孩子,后来古灵精怪……”大师兄点燃了一支安神香,真就开始讲起往事。
“我…我…想和你,讲讲我小时候,可以吗?”小丸子忽道,他的目光飘远。
“嗯……好。”大师兄应道,虽心下几分诧异。
“自我记事,就住在赵家的一处山中别院里,山中好啊,宁静祥和,院中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下人。虽偶有人会前来探视,不过是给山中生活添出些没来由的规矩。能让别院焕然一新,让母亲死灰复燃的,是那个需称呼为父亲的男人,咳…咳…幸好一年只能见上几回面。我母亲也算是个性情孤僻古怪的女子,平日不怎么照料我。那时,伴我左右的是一个叫“香草”的小丫头,初见她时,就…就比这矮柜高一点,年纪比我稍大些。是她,每日陪我在山间游荡,同吃同睡,冷暖相知。我以为,会一直这样自在成长,如山间的风和溪流般无拘无束,只可惜,九岁那年……”
夜半,山中狂风起,呜咽作响,树影乱,映轩窗若鬼影重重。
迷糊中有双娇小的手覆于他的脖颈之上。
“嗯,冷…好冷!”小丸子睡梦中□□,他轻推了推那双手,蜷得更紧了。
窗子被风刮得抖动,那双手亦是抖了抖。
几道闪电劈下,忽得照亮了一片,雷声乍响。
小丸子惊起,正对上一双哀伤忧愁的眼睛。
那双手似长在了他脖颈上,牢牢的。
“香草,你想做什么?”小丸子问。
“杀…你……”香草颤音道。
“为什么?”他的眼光落在脖颈的那双手上,也不推。
“因为…我爹收了钱,我爹他说要养活一家子人…难!因为当初…卖了我…还…不够!因为大主母答应会放我回家!我想我娘,想弟弟妹妹,想……家!只要…杀了你!”香草拼命地说,拼命地摇头,拼命地想在脖颈处使上力气。可,她越是说得大声,手上的劲儿就越是小。
小丸子安安静静的,想垂却垂不下脑袋。
他似乎在等着,安安静静地等。
许久,那双手悄悄松开了他。
“小熹,你是我的朋友,香草不想的,真的不想!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了好久,真的!”香草跌坐在他身旁,双手交握也控不住那颤动。
一双温温的手握上了她的手。
“香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