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逮着机会便抓紧上眼药:“公子,我家小姐如今免了流放之罪,心头惶恐又感激。她说入府这般久还未拜见老夫人和夫人,但又忧心夫人不喜她,不敢相见。如今想先见了公子拿拿主意。”
江沫痕走在青石板路上,状似听见状似没听见,不咸不淡冷漠嗯了声。
彩霞自讨没趣,又惧怕这位,那如芒在背的目光扫过来感觉心里头什么腌臜想法都暴露在空中。
绕到了靠近府外的一片集中在一起的院子,这是江府的客房。
下人所住之地就毗邻于此,只有身份不贵重,普通的客人上门会被安排到此处。
江沫痕始终神色淡淡,见来到客房也无表示。
彩霞心头拿不定主意,偷摸着瞧,这江公子一见到她家小姐便将人带回府还免了罪,若不是情根深种为何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即是情根深种看见心上人住在客房这种埋汰地怎么就不生气。
她满腹疑虑,显然柳依棠没有将真相告诉她。
留了奴婢在外头,江沫痕只身进了去。
柳依棠一袭白衣,听见动静坐于案几前的身子连忙转了过来。
面上带泪,泫然欲泣。
鬓边只簪了一根细细朴素的梅花簪,瞧着一点都没打扮过,却处处是不着痕迹的柔软破碎之美。
她起身行了一礼:“见过江公子,公子大恩依棠没齿难忘。”
绵软娇滴滴的声音令人酥了骨头。
前面的男人却毫无所动。
柳依棠心头咬碎一口银牙,低垂的眉睫下眸子无意间瞥见白色素锦衣料,那露出妖艳灼人的海棠花一角。
好在,她还有这个。
“柳姑娘请起。”
江沫痕不愿在此多待,直接说明来意:“柳姑娘知道的,江某不愿救命恩人流放南宁那般苦寒之地,遂纳你入府可保你一身衣食无忧。至于其他的更多的,恕江某给不了。”
听见眼前人明显对他无意的一番话。柳依棠半点不急,只是眼边挂上泪,多日忧思更显孱弱单薄的身子又屈膝行了一礼,声音带上些哭腔:“江公子能为依棠提供这住的地方,免于流放之苦,依棠已是感激不尽,怎敢要求其他。”
她像是真的伤心到了极点,泪水盈盈,在眼眶里头显得可怜楚楚。
“事发那日,便是妾的父兄也对妾避之而不及。”
事发,孟姨娘的母家孟家也受了牵连,该下大狱的下大狱,菜市口斩首的斩首。衡阳侯早吓的闭门不出,怎会去接她这烫手山芋。
大哥倒是有心想救她,可在朝中人微言轻,求了刑部求太子,最后只是落寞地塞给她一万两银票,一张一张换成小面额,让她路上该用时便用上,减轻痛楚。
但这有何用,从云端跌落。
她本可高高在上受命妇跪拜,如今要奴颜媚骨舔官吏的脚趾来换的一夕安寝。
柳依棠记恨上了柳家所有人。
她心中如此想,身子却颤抖哭的越发可怜。
娇养深闺,一朝夫家犯事遭了无妄之灾,父兄还抛弃了她。瞧着真是位可怜人。
江沫痕叹了口气,一手扶起了人。
“如此,你便安心住下,屋内若有缺可寻大夫人或周管家。”江沫痕只字不提让她去见江老夫人和灵若的事。
柳依棠无法,只得继续忍着,住在这客房内。
江沫痕对她无意又如何,只有他和她二人知晓。只要利用得当,不难让众人相信她柳依棠是江家大少爷藏在心中那轮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