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姨娘用香帕掖了掖泛红的眼角,“若姐儿,你爹他身子不好,便不要再说这般话来气他了。”
灵若仿若听不见周遭的声音,哽咽着再问道:“爹你真的要扶正孟姨娘?”
身侧有一只手扯住她微晃,扭过头看是柳柏舟微微摇头示意他莫要再说了。
衡阳侯的性子,越是不顺着他越是惹得他生厌。
“我意已决,此事休要再论。你身为小辈,怎敢置喙为父的决定。”他一摆手,墨色的衣袍在夜色中越发模糊了那张面庞。
“明日起,二小姐院内一应用度比照着琼若院安排,你看着置办。”衡阳侯轻拍孟姚放于身侧的手便起身要走。
即将出了亭子后回望了灵若一眼,冷声道:“至于你,目无尊长,回院中禁足去吧。何时想通何时再出来见你嫡母赔罪。”
云归和清笳扶着灵若,后者失神深一脚浅一脚不知如何回的琼若院。
一手搀扶着人在榻边坐下,美人面上是死寂般的惨白。
云归有心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让人打了水来伺候小姐净面。
外头小丫鬟小声快步走了进来道是大公子求见。
云归抬眼望了眼灵若,见后者只是呆坐着无甚反应便点了头允诺让人进来。
小姐这般模样她看着心里好痛,只恨侯爷半分心疼也不分与小姐。
“灵若”柳柏舟至外头匆匆赶来,本是天光大好的夜色竟飘起细雨,打的他肩上一片全湿了。
挥退想替他换袍子的下人,他大步走至床榻旁。
看着妹妹失神地望着窗外摇曳的琼花。
叹了口气,一手想轻触她的脑袋却被无声躲了过去。
无奈只得作罢,收回手放于膝上。
“灵若,你怎就不明白?孟氏抬妾为妻,对我对你本就造不成威胁。”
“世子之位已定,况且她无子;你已有良缘,下月就要嫁入天家。”柳柏舟一语未落灵若抬起眸子,怒气满的像要溢出,抬高了声音质问道:“所以,是我在大好的日子破坏了你们一家团聚!”
“是,我是要出嫁了。你是不是想着若孟氏为妻,柳依棠便可作为柳家唯一的嫡女,日后便是想坐上那个位置也做的。”
“柳柏舟,你到底还记不记得娘,记不记得爹是如何答应外祖家又如何对她的。”
“你不配做娘的儿子,孟氏那点温柔小意便将你哄的连娘亲也认不得了是吗?!”
许久未这般情绪外露,说完这一大通话忽觉面上冰凉,竟已泪流满面。
柳柏舟看着眼前的妹妹,倔强地抬起头颅毫不示弱。
与温婉端庄的柳家大娘子大相径庭,但这何尝不是真实的她。
如遍布伤痕的小兽,无人护着,张牙舞爪后只身默默舔拭着伤口。
看着她这副模样,柳柏舟心头上的那块肉被绞动,抽搐着发麻。
他不知道,他没有这般意思。
他只是想着既然事成定局,妹妹莫要违逆父亲的决定再惹得他心生不快,最后在闺中的时光被痛苦难受包裹。
“灵若是哥哥错了。”
他将人拉过来,拿着帕子细细擦拭那面庞上的泪,动作细致温柔。
就好像幼时贪玩摔伤,哭的涕泗横流,大哥丝毫不嫌弃抱着她轻声哄。
连日里来憋着的难过如城墙倾颓,轰然倒塌。
灵若趴在他肩头,放声痛哭。
柳柏舟沉默着,拍着她略显单薄的肩头。
待她平静下来后,承诺道:“我会去同父亲说扶正一事不妥,禁足一事更是他酒后胡言,你莫要在意,只管好好休息好好准备嫁妆。”
“明日大哥休沐,若你愿意,同你去青州泛湖。毕竟我们灵若长大了,日后可就不能再由着性子想去哪便去哪了。”他白皙的面庞上带着宠溺的笑,一手搭在灵若肩头。
翌日,孟姨娘仍是孟姨娘,柳依棠依旧是衡阳侯府庶出二小姐。
云归从外头小跑回来附在灵若耳边小声低语几句。
说是昨夜大公子跪在侯爷门前一夜,他跟前的杜若和奴婢透露的,侯爷同意扶正一事待到小姐出嫁后再议。
不过芙蕖院和孟姨娘那可不知道这个消息,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气愤的很呢。
今早辰时便去侯爷院门前候着了。
好悬没有遇到大公子。
父亲那人灵若清楚,最是刚愎自用,最是讨厌被人下了脸子。
孟姨娘此刻逼着父亲扶正,怕是会适得其反。
芙蕖院内,柳依棠娇俏的面部被狰狞代替,不甘心道:“娘,就差一点点,我就是衡阳侯府的嫡女。”
她忽的快速转过脸,看向坐于一旁沉思的孟姚。
“你今早去见爹,他怎么说?昨日不是答应了吗。”一语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