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啊,我刚才正好歇歇,又见你洗得专注,就没打扰你。”
说着,白展堂将身边的水桶提起,放在浆衣服的木盆边上后,便坐回原位扬起斧子接着劈柴。那堆柴他已经劈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这几根他已经尽量放慢速度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姑娘晾好衣服。
今日的柴,他劈得十分不专心。说是劈柴,可一双眼睛不看木头也不看斧头,净盯着眼前那姑娘的身影瞧了。明明是细高挑的人儿,坐在那小杌子上,从背后望过去只剩小小一团背影,瞧着怪可怜见儿的。
怎么能瘦成这样?
不像他这般一心两用,那姑娘洗得很是认真。瞧那架势,若那块脏污不乖乖下去,她怕是会将那片布直接扯下来。
他站起身,悄咪咪的提起她身边的水桶。直到他将水桶从井里提上来,那姑娘仍是一动未动。望着那团小小的背影,白展堂勾了勾唇角,有些无可奈何。她的活是客栈里最重的,虽然看起来每一件都不算累,像洒扫、擦灰儿、浆衣服,诸如此类,每日都要重复,若是后厨菜多忙不过来了,她还要去帮李大嘴的忙。
本来就这么瘦了,再这样下去,万一累出毛病来可怎么办?
白展堂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望着郭芙蓉的背影正出神,不料眼前那一团忽然一动,随后便直起腰背抬起头四处张望起来,看着像是在找些什么。
他猛的收回目光,扬起斧头继续劈剩下的几根柴。不一会儿,眼角余光瞥见那姑娘面朝着他站定不动,他才明白,原来她是在找水桶。
他将水桶还给她后,便接着干活,可眼前的人儿却没有挪步。白展堂能感觉到,她在看着自己。他抬起头,与她目光相接。她身后是无尽苍穹,一牙银月挂在遥远的天际,眼前的姑娘眉眼弯弯正瞧着他。光线虽暗,可仔细看去,却不难发觉她的唇角也是弯的。
她在笑,在对我笑。
她明明一句话都没说,短短一瞬,却又像是将一切都说尽了一般。
白展堂面上不由自主的绯红和卷起的唇角,叫郭芙蓉看得清清楚楚。她偏了头,双手背在身后,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真是个傻子。
郭芙蓉在心中念了一句,便不再看他,弯下腰去专心用清水漂洗衣物。几个月过去,她干活越发麻利了,不一会儿便将衣服漂洗干净,一一挂在麻绳上晾着。本想回头看看那人是不是也结束了,叫他赶快去休息,谁知却被一声咳嗽吓了一跳。一回头,只见是佟掌柜拎着油灯挑着眉,一脸坏笑的站在他们身后。
虽说对于两个习武之人来讲,没能察觉有人靠近是十分反常的情况,可白展堂和郭芙蓉却是有情可原。他们不仅要忙着手上的活计,还要时刻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实在是无暇分心。所以当听见佟湘玉不自然的咳嗽声时,他们才意识到原来后院儿已经不止两个人了。
......
“咳咳!”佟湘玉这一声咳嗽引得两人齐齐回头。
哟!动作还挺齐滴?
佟湘玉不慌不忙,唇角一歪,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慢慢靠近井边,“两位,忙着捏?”
“掌柜的你有事儿啊?”郭芙蓉立马走到佟湘玉跟前,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一副乖巧的样子。
“诶呦小郭~忙咧一天咧,累坏咧吧,快去休息吧!”说着,便拉着小姑娘的手,将人推进了房间,回头对着白展堂喊道,“老白,你过来,额有丝儿吩咐。”
“来了。”啥事儿啊?还得背着芙儿说?
白展堂心中狐疑,但掌柜的既然吩咐了,他还是得听的。
眼下各屋都已熄了灯,只剩佟湘玉手上这一盏还亮着。她悄咪咪的将白展堂拽到账台旁,神神秘秘的扫视着周围,而此时客栈内空无一人。
佟湘玉这幅模样,更是让白展堂摸不着头脑,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应该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他好奇的开口问道,“啥事儿啊掌柜的?”
话音刚落,只见佟湘玉收敛了方才神神秘秘的神色,又将唇角那一抹坏笑露了出来,神色一凛道,“你还记得你弄坏了额滴菜单牌子么?”
听见“牌子”二字,白展堂霎时间面露难色。心道,我就说不是啥好事儿吧,敢情大晚上的找我算账来了,幸好是背着芙儿说......
“掌柜的,我那真不是有意的,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扣我月钱了行不?”本来也没多少钱......
装?跟额装?佟湘玉心道。
她早就把这人看透了,面上带了一丝嘲讽,“哼,你当然不四有意滴咧,额看,你不四想毁了牌子,你四收不住火气咧想打人吧?!”
一听这话,白展堂面上一惊,赶紧别开目光,生硬的咳了一声以掩饰心中的尴尬。虽然不愿承认,但那天他确实是失控到对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出手了。可他到底也没做什么啊,只不过是将秀才拎到屋顶问了几句话罢了。真要说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可能就是掰碎了那一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