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一步的挪向楼梯口,不知道那人是不是正在铺床?她倒希望不要碰见他,这样她就不用开口了。
都怪那赛貂蝉!好好的非要祸害他们客栈!真是可恶至极!若不是因为她,眼下自己也不用去做那招人讨厌的说客。人心不足蛇吞象,说得还真是贴切!
郭芙蓉一边挪着步子,一边在心中暗骂赛貂蝉。她越想越觉得烦躁,好不容易挪到了楼梯口,往下一瞧,只见客栈大堂空无一人,唯余一盏油灯还燃着。见此情形,郭芙蓉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身体也放松下来。
只是此刻不见他,并不代表这事儿不存在了。
她心中还是一团乱麻,若是在别处遇见他,自己仍是不知如何开口的。她忽然想要逃避,抬头望了望屋顶,不做多想便上去了。只是她没有想到,在屋顶,在这个她为自己选的躲清静的地方,恰恰遇到了那个使她心乱如麻的人。
那人正静坐在屋脊上,背对着她,闻声便侧过身,回眸望着她。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一声。她看着那人如星子般的双眸,只觉得自己哑了一般,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都听见了。”他的声音温柔得如同七月夏末带着一丝凉爽的晚风,听着很是舒服。
“你,你一直坐在这儿啊?”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没想到方才自己与佟湘玉的谈话,竟一字不落的被那人听了去。
“是啊,难为你,这个时候了还能替我着想。”他侧过脸,垂眸笑道,“要过来坐坐吗?”
郭芙蓉望着那人向她伸出的手,她没有回应,自己小心翼翼的往前挪了几步,坐在了那人身边。她望着他的眼睛,想看清他眼底的情绪,她原以为那人会不高兴,可是,她却并没有在他眼中发现那样的情绪。眼前的人认真回望向她,眸色温润,眼底的星子似是揉碎了一边,融进了无边夜色,这样的目光,让人一不小心便会沉溺其中。
郭芙蓉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你,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白展堂言语中有些诧异,他没想到那姑娘会这样问,便笑出了声。
“你应该听到了的,我答应了掌柜的要做她的说客,本想来这里静一静,没成想却碰上了你,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怕我什么?”
怕看见你失望的眼神。郭芙蓉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说不出话。
见她这副支支吾吾的样子,再想想她平日里伶牙俐齿的模样儿,白展堂不禁失笑,不说便不说吧。半晌,他抬头望月,声音依旧那样温柔,“我明白掌柜的是啥意思,客栈有难,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我会按掌柜的说的办,这是出于自愿,你别觉得有负担。”
言罢,白展堂扭过头去看着身旁的姑娘,只见她眉头微皱,眉眼中带着明晃晃的不解,正巴巴的望着他。
“我是说,我不用你做说客,我是自愿的,现在明白啦?”
“可是,可是你已经金盆洗手了啊!”
“金盆洗手了,我也可以重出江湖啊,”白展堂转过身子,正对着郭芙蓉,认真凝视着她的双眸,“掌柜的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是因为她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
不,你不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相信,郭芙蓉听见那人这样说。她知道,那人是理解错了她的意思。她原以为,他会不高兴,会介怀于重操旧业,会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她们,那眼神中充满了失望。可他没有,相反,他同意的很干脆。郭芙蓉明白,他是不想让自己为难,也不想让掌柜的难办,所以只好委屈了自己。看着这样的白展堂,不知为何,郭芙蓉心中忽然生出些许敬意,没想到,在天底下无人不知的贼头儿身上,竟然能够看到江湖中许久未见的侠气。
然而,此时她心中的感觉,又不止是敬意。心底的疑惑呼之欲出,明明之前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了,他怎么会忽然选择退隐江湖?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甘愿在这小小客栈蛰居两年?他不愿再走老路,可今天他却说是自愿?
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能让他这样的人甘愿委屈自己呢?
她一直这样想着,问着,望向那人的眼神也逐渐迷离,直到她听见自己说:“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退隐江湖啊?”
言毕,只见那人原本交握摩擦着的双手一顿。这一问多多少少有些冒昧了,郭芙蓉一下子醒了神儿,就连她自己也未曾料到,她会将心里的话直接问出来。那人望向她,眸色渐深,脸上的神情瞧不出是喜是悲。这样的他,倒让郭芙蓉想起二人初见时,他也是如此,神神秘秘的将一张脸半隐在面具之下,叫人看不出他心底究竟藏着什么。
半晌沉默后,那人笑了笑,将她的问题原封不动的抛了回来,“那你呢?你为什么选择闯荡江湖?”
“我?我自然是为了心中所想所念!”
“那我也是为了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