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安静下来,如同外面的夜。
裴卿知绕过她,坐在旁边的圆凳上,唇角绷成一条直线。目光汇集,定在一处。
想念不如相见,相见却无言。
宋知了垂着眸子,秋水波澜。烛光一晃,抬头,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你要去谋反了吗?”
神情严肃认真,不像开玩笑。
裴卿知很轻咳了一声,移开视线:“是。”
一个字远比系统的一段话更有分量,像一个大砖头,砸向她的脑子。眼泪涌上来,眼底湿润一片,她又忍不住了。
“你能不能……不去”她哽咽道。
谋反不是说着玩的,古往今来,绝大多数都以失败告终。想到五日后,裴卿知被送上断头台的情景,脑子就像生锈的齿轮,再也转不动了。
裴卿知又不说话了。
宋知了见他没反应,心急如焚,语气中哀求更甚,咬牙切齿吐出几个字:“你会死的。”
裴卿知终于动了动,抬手抹掉她眼角的泪珠,指尖摩挲过脸颊,在下颚骨蹭了蹭,烛光昏暗不明,他的眸子却亮了亮,询问她,声音柔和,像清风拂过山谷。
“你在关心我?”
宋知了低声嘟囔道:“真蠢。”
她这是默认了。
手掌擦过脸颊,环住后颈往前一带,整个人再次落入怀里。
宋知了靠在有明显鼓胀的胸膛上,随他一呼一吸摇晃,心脏剧烈跳动,她的心也狂跳起来,声音炸在耳边,清晰无比。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平平淡淡的声音落下:“放心,我不会有事。”
怀里的人没动也没说话,他把人扶正,从怀里掏出几天前带走的荷包,丝带皱皱的,带尾若有似无划过手背,有点痒,宋知了抓了两下。
他将东西移到宋知了眼前,轻微晃了晃,声音轻柔像在哄她:“收了你的荷包,就一定会平平安安。”
夜风涌进,榻上的薄纱围帐小幅度摆了摆。
炙热的目光下,宋知了点点头。
裴卿知沉下心,顿了顿,开始做汇报:“大夫人她很安全。”
宋知了静静听着他说,点点头。
在现实世界中,她是单亲家庭,爸爸在小时候生病去世了,妈妈一个人照顾她长大。后来,她工作了有钱了,还没开始给妈妈买一件像样的衣服,妈妈就去世了,在去年。所以,大夫人的每一分爱她都很珍惜,潜意识里,她已经把大夫人当做真正的母亲。
裴卿知看到宋知了脸上细微的变化,继续道:“陈伯也很好。”
宋知了点头。
“小野猫也喂了,一天三顿。”这是拱桥竣工那天晚上,宋知了在后院草堆里发现的,当时只摸了摸它,喂了点吃的,后来突发变故,再也没见过了。
宋知了眼底划过惊讶之色。
最后,他语气从容淡定,说了结束语
“我也很好。”
宋知了没点头,抬眸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春夏和秋冬很好,我也很好。”
那他就放心了。
三日后,太后寿宴于皇宫举办,满朝官员着朝服,携贺礼入内。太后心系天下黎明百姓,往年寿宴,能省则省,今年一改风格,宴席蜿蜒至大殿外,顶柱盘着五爪金龙散着金光,栩栩如生,庄严肃穆。太后着金纱玉冠,缓缓步入高堂。
京城车水马龙,人群接踵而至,许多外国使者上京为太后贺寿,殊不知,两个时辰后将会血雨腥风。
为贺太后大寿,皇帝极尽孝道,广袖一挥,大赦天下,全民共乐,为太后积德积福。
大部分人洋溢着喜悦,还有极个别的各怀心思。
一个是二王爷,从进皇宫开始,眼神流连各处,露出不怀好意的贪婪的笑,仿佛一切都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一个是大将军,假笑之下是掩不住的慌张,身旁不断来往士兵,低声说着什么。有的官员调侃道:“大将军真是军务繁忙,太后寿宴上也脱不开身。”
话中带刺,往日大将军必得和他互呛几句才算完,今日不知怎的,对方笑了两声重新垂下头,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他。
让他说中了,大将军是真的忙,快要抓耳挠腮,派出的几波人禀报,匈奴的军队离京城外围还有十几里路,走走停停,速度慢悠悠的像乌龟爬行。
离原定时间还有几个时辰了,怎么能不急。大将军眼睛一转,派手下抓来一个下人,给了一锭银子,去给二王爷传话。
二王爷完全被皇宫的富丽堂皇给迷了眼睛,一听转手杀了传话人,倔的像头牛,一意孤行不同意推迟时间。拍拍手回到坐席,扫了一眼堂上的人,哼笑一声,颇为不屑。如今城内军权大半掌在大将军手中,席见大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推迟的,犹豫容易败北,小小一个匈奴军队不要也罢。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