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刀落,鲜血溅了满墙。
谢淮安拍拍手,垂下眼睫,目光落在发黑的血水上,有些不忍直视:“一切天衣无缝,我先回山了。”
裴卿知出手拦住他,方才一身杀气荡然无存,冷淡的眸子透出几丝温意:“王妃……”
谢淮安知道他想说什么,接下话:“挺好的。”
隐约感觉他松了口气。
谢淮安离开,府内一片哭声,白布漫天,路过的人不自觉叹气。
大夫人听说这件事后,伤心过度,晕在长廊上。初二那天,了了回府和她说了好一阵话,还轻轻唤她阿娘,抱着胳膊撒娇,场景历历在目,不过短短十几日,她的了了死了!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宋朝江听闻此事满脸震惊,他是朝中有威望的官员,知道一些从皇宫里传出来的小道消息。知道当今圣上没有彻查此事的想法,他就装作没听过这些,和其他人一样,认定自家女儿被土匪绑了去,这才出了事,死于非命。
他招来十几个下人,把大夫人住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低声道:“看着她,别让她做傻事。”
为首的下人点点头。
果然,大夫人醒后,穿上鞋子往外冲,撕心裂肺道要去告御状,为惨死的女儿讨回公道。
近身侍女拦住她,哽咽道:“夫人,老爷安排人把院子围起来了,怕是谁也出不去……”
大夫人一愣,头发凌乱不堪,意识到侍女话中的意思,她撇开侍女的手,跌跌撞撞推开门,外面围了一圈人,手持长棍,紧紧看着她。
“宋朝江!”大夫人发疯似的,扬天流泪,愤愤道:“你好狠的心啊!”
她感慨,当初瞎了眼睛才会喜欢上这样的人。若是听爹娘的话,不一意孤行,也许就不会落得如今这个场面,她悔,她恨,可一切都晚了。
大夫人趴在门框上,慢慢滑下,瘫坐在地上。
天又要暗了。
凤鸣山上,春夏端着吃食进来,轻轻放在桌子上。昨晚宋知了在榻上坐了一夜,望着窗外不在想什么。此刻,宋知了侧躺于榻上,闭着眼眉头紧皱。春夏怕吵醒她,动作又轻又缓。
木质端盘底部触到桌面,发出微不可闻的响声,春夏屏住呼吸,慢慢松手。榻上的人倏地撩开眼皮,醒了。
疲惫之色溢于表面,宋知了撑着窗沿起身,嗓音不似从前清脆,带着浓厚的鼻音:“外面如何,有消息了吗?”
被虏上山两天,大夫人肯定要担心坏了。
春夏摇摇头:“凤鸣山断崖丛生,道路难行,我们下不去。要想打探外面的事,只有一个法子。”顿了顿道:“去问二当家的。”
其他人管不着,她只怕大夫人会做傻事。
宋知了起身穿好鞋子,眼前一阵发黑,向后跌坐在榻上。
春夏一惊,上前扶住,端来粥一勺一勺喂她喝下。
宋知了定下心神,一天一夜坐好铺垫,现在脑子异常清醒,开始梳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几十天前,裴卿知告诉她,自己和二王爷结盟,系统给了提醒,说明这事不假。而后拱桥竣工,皇帝赐予她官职,再后来参加宫宴被虏上山。
二王爷要杀她,可能根本没把她当做王府的人看待,两人的同盟可能没有瓦解,她只是一个诱饵,二王爷拿她试探裴卿知,在她死后,这个结盟才刚刚开始。
可裴卿知救了她,说明这个结盟只是暂时的,裴卿知还有更大的野心,看他平日那个样子,似乎对皇位并没有太大的兴趣,那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笃笃笃”门被敲响,传来谢淮安的声音。
宋知了道:“请进。”
谢淮安逆着光走进,看了眼春夏。宋知了了然于心,轻声对春夏说:“你先出去吧。”
春夏点点头,退了出去。
门再次关上,谢淮安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她。
宋知了接过打开,纸上字迹笔锋苍劲,一捺微微向上弯起,是裴卿知的亲笔。慢慢读下去,一颗躁动的心渐渐平复。
信中简单说明了外面的情况,让她不要担心,结尾处落下一句:等我来接你。
宋知了淡淡笑了笑,把信折起来放好。
与此同时,裴卿知听说大夫人被软禁,没有任何反应,现在宋府是一个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在暗处,他已成为众矢之的,大夫人与王府靠太近没有好处。软禁刚好能让某些人放松警惕。
这晚,宋知了睡了个好觉。梦里,裴卿知骑着骏马,飞驰而来,额前碎发飞起,阳光普照下,黑色影子一沉,骨节分明的手递至眼前。宋知了握住,似有一团火在掌中燃烧。
清醒的脑子突然混沌,她猜不透这一切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她只想裴卿知平平安安。
第二日,王妃下葬,一直监视裴卿知的暗卫溜去二王府,低声说了这几日八王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