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清笳并没敢睡,她要起来添火,不能让火熄掉。
还要时时探一下秦淮的鼻息,生怕他睡着睡着就没了气。
然后又摸一摸他的额头,探一探他的温度,哪怕她探了之后能做的也很有限,但还是要摸一摸,才能安心。
而且她怕她睡着了之后,会不老实,要是一肘子捅到秦淮的伤口上,那才是糟糕。
她都已经添了两次柴火,秦淮身上依旧烫得惊人。
兰清笳心弦紧绷,急得嘴上几乎快起了燎泡。
她思来想去,实在没办法,只能拿起匕首,在自己的手上划了一道口子,忍着疼,把血挤进了秦淮的嘴里。
她只知道,自己的血能解毒,但现在秦淮是在高热,她根本不知道这究竟有没有用。
但不管有没有用,都先试了再说。
喂了血,兰清笳的一颗心就越发提着。
每隔一会儿,她便探一探他的温度,有时候她都不知道那热意究竟是他身上的高热,还是因为挨着火的缘故。
她的身体很累,但是精神却一直绷着,机械性地一遍遍探着他的温度。
一直撑到后半夜,手上摸到的温度终于没有那么烫了。
但她怕是自己的错觉,一时又有些迟疑不定。
反
复几次之后,这才心中大定,他的温度是真的降下来了。
兰清笳心中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继续烧下去就好!
如若继续烧下去,那后果只怕难以想象。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血起了作用?还是红衣的那些药生效了?
不管究竟是什么原因,只要结果是好的便万事大吉了。
前半夜她都没阖眼,现在他的温度降了下来,她的精神一放松,困意便铺天盖地袭来。
她终于撑不住了。
她想了想,还是没敢挨着他睡,毕竟自己的睡相一直都不怎么老实。
她解了自己的外裳,盖在了秦淮的身上,然后自己则是到了火堆的另一侧,蜷着身子躺下。
她实在是太累了,几乎是一阖眼,就彻底睡了过去,陷入了憨甜的梦乡。
最后醒来时,外面已是天光大亮,耳边更是阵阵虫鸣。
因为情况特殊,她下意识紧绷了心弦,她这一夜倒是没有翻来覆去地不老实。
一整夜几乎都保持着一个姿势,加上躺的又是泥地,地上坑坑洼洼的石子,膈得她身上有些疼。
她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缓了缓,然后飞快跑到秦淮的身侧,伸手,第一时间在他的鼻息下探了
探。
还有气。
然后又在他的额上探了探。
温度还算正常。
两项工作做完,兰清笳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体温正常了,但他却还是没有醒过来。
兰清笳又查看了一番他的伤口,血止住了,但依旧很严重。
也是,毕竟是这么重的伤,哪能好得那么快呢?
兰清笳又撒了一些金疮药,重新包扎好。
她知道,凡是红衣身上的药,必然是最好的,这金疮药自然也是上品。
只要他熬过最危险的时候,定然就会没事了。
兰清笳这般安慰着自己,便打起了精神。
她到河边洗漱了一番,又摘了几个果子果腹。
她想了想,秦淮虽然昏迷着不能吃东西,但水是可以喝的,她得想办法弄个东西给他盛些水。
兰清笳在附近转了一圈,终于寻到了一个葫芦状的硬壳果,摘下,剖开,把馕挖干净,然后盛满了水,乐颠颠地送回了洞里。
她本想马上给他喂些,但这河水很凉,他现在的身体,可不能喝凉水。
但这儿哪里有锅给她烧水啊!
她抓了抓头,一时有些烦躁。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熄了的火堆上。
明火虽熄了,但却还有火星子,她当
即把那盛着水的果壳放了上去。
那火星子并不能把那外壳烧焦,而那灰却还是滚烫的,这样自然是不足以把水烧得多热,但至少是温的便好了。
过了约莫两刻钟,那原本沁凉的河水果然变得温热了。
兰清笳这才送到了秦淮唇边,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喂给他。
奈何他嘴唇紧闭着,她笨手笨脚地喂了半晌,大部分水全都流了出去,白白浪费了。
兰清笳顿时一急,自己这好容易才温好的水,可不能白白地浪费掉了。
她想到自己的习惯。
因为自小的经历所致,她睡着的时候就会牙关紧咬,便是因为害怕有人会往自己嘴里灌东西。
难道他也有这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