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也没有下脚的地儿,不如晚些再来,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大福方去桃花宫看朵朵。到了朵朵洞府,侍女说朵朵已被花神送去花神殿的圣泉滋养神元,倒是凤瑶女君在里间休息。
看看女君也好,朵朵走入内室,只见凤瑶女君躺在榻上,一旁环着花界小仙娥。大福过去打算好好谢她一谢,却见女君气息微弱,命悬一线。
“这,这是怎么回事?”朵朵惊道。
凤瑶示意仙娥扶自己起来,她靠在枕头上,笑着说,“你的朋友乃花界桃花花神,救她,自然与救一般人不同。”自从与津修重修旧好,凤瑶待人温柔许多。
大福握着凤瑶的手“那你感觉怎么样,需要什么来恢复体力?花界宝贝多的是,你是朵朵的救命恩人,只要你提出来,花神无不应的。”
凤瑶摇摇头,让仙娥避出去,她拍拍大福的手,“你跟她们不一样,你是一个真诚善良的小精怪,现在,应该说是一个小仙女了。”凤瑶笑得慈祥,如果她跟津修有孩子,现在也这么大了吧?“他们一定瞒着你,救一个上仙阶品的花神,怎是吸出毒液那么简单,也是我老了,若是年轻些,或可留一条命。”
“留一条命?”大福喃喃道,“这么说,你会你会……”大福说不出那个字,怪不得天灵山上的小道童说天牛毒液的解药是罪业深重之物,原来要以命易命。她是不是害死了一条性命,那些神仙,那些神仙怎可如此?怪不得他们理由千奇百怪,就是不肯有一个人愿意前往,这样有损功德的事当然要退避三舍!他们竟这样耍弄一个小精怪,让大福去当刽子手。青云上神他、他也知道其中关窍吗?大福眼泪扑簌簌的落,“是我害了你,我该怎么救你?”
“不是你害了我,”凤瑶摸摸她的头,“是我自愿的,那些神仙哟,挺会揣摩妖心的,若不是你这样莽撞又单纯的丫头来求我,我才不会来。但既然来了,就是我自愿的。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
凤瑶见她哭的厉害,劝道,“他为了妖族的女子,舍弃了我,让我难过了百年,如今我也要为了别人舍弃他,让他尝尝被抛弃的滋味。”
大福抱着老奶奶痛哭,她实在不知道要以命换命这样的代价来救人。“奶奶,对不起。”
“傻丫头,没什么对不起的,是你成全了我。再遇到他,我其实非常恼恨,恼他老了才来找我,恨他别人求上门,他才来找我,如果没有你们,我俩这辈子是不是不会再相见了?”凤瑶眼睛渐渐失焦,仿佛在空中看到了别人,“但是,我并不后悔,他懂我,他比我自己更了解我,遇见他我并不后悔。”
“丫头,为奶奶弹奏一首凤求凰吧,就用你那把箜篌。”那时候她就是用箜篌,与他相合一首凤求凰,郎才女貌,羡煞众人。
都说箜篌丝线一动,可解世间万种情仇。她的乐声可给凤瑶女君带去些许宽慰?大福不知道,但凤瑶女君是在乐曲中含笑而去。大福将她葬在了那处麦田,津修来看她时,大福将凤瑶女君最后的话告诉他。津修听完笑着说,“还是那样要强,走之前也要气我一气。”笑着笑着,从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滑下数道泪痕,“我也不后悔,当初的决定。”说完,津修便定定的坐在那一动不动了。大福见老爷爷半晌没有动静,便上前叫他,发现他已驾鹤西去。山风吹过,麦子被吹成一片波浪,金灿灿的,又是一年丰收时。
这里的事已经结束,要回天庭了,大福回头望去,津修逝去的身影还坐在麦田里,面朝墓碑,笑容可掬,仿佛正与眼前人攀谈着晚饭如何?饭后可还散步?夕阳安静的笼罩在他的周身,大福好像看到两个身影再次相遇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