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虞帝转身,对着屋外吩咐。“取水,取刀!”
“父皇,您……您要做什么?”瑞王有些惊惧,又有些疑惑。
赵千时却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紧张之色,他转头看着虞帝,“陛下对她就如此不信任?”
“信任?”虞帝声如寒铁,只冷笑一声。
门被人轻轻推开,刘公公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他将一碗水和两柄匕首放在案前,不等虞帝开口,便又退了下去。
见到这番架势,瑞王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虞帝,下意识就要退后。
虞帝没有看瑞王,却是在对他说话。“是你自己来,还是朕帮你?”
“父……父皇,我……我是您儿子!”瑞王的声音开始颤抖。
可虞帝并不理会,他见瑞王迟迟没有动静,缓缓朝着案前走去,伸手拿起了那把匕首。
“陛下!”赵千时先一步冲到虞帝面前,顾不得什么君臣礼节,一把按住虞帝的手。
“你要阻止朕?”虞帝眼中带着讥讽和不屑。
“你这样做,可对得起她!”
“那她可对得起朕!”
赵千时的手一顿,下意识就想要松开,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那只手又按下去了。“她没有背叛过你。”
虞帝没有说话,他一把甩掉赵千时的手,拿着匕首转过身,将它递到瑞王面前,
什么话也没有说。
“父……父皇。”瑞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敢接过匕首。
“大哥。”许久未说话的雍王终于开了口,他蹲下身在瑞王面前轻声细语,“大哥不必担忧,你就放心大胆地去,解除这个误会就好了。”
“误会……瑞王口中喃喃道,依旧没有挪动步子半分。
“没错,这或许就是个误会。三弟相信贵妃娘娘的为人,你验了,就还是父皇的儿子。”雍王继续安抚。
“还是父皇的儿子……”瑞王像是进入了梦魇,双目变得有些无神。忽然,他又眼神一亮,“没错,我还是父皇的儿子,是父皇的儿子。”
说罢,他接过虞帝手中的匕首,冲到案前。
“不可!”赵千时见状,一步跑过去,准备拦住瑞王,却为时已晚。
嘀嗒一声,一滴鲜血从瑞王指尖落入碗中。
虞帝也不拖沓,拿起另一把匕首就要割自己的手,却被雍王一把拉住。
“父皇龙体贵重,不容有伤,不如……”说到这里,他看向一旁的赵千时。
虞帝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说罢,雍王转身,对着赵千时笑了笑。“赵大人是自己动手,还是本王帮你?”
赵千时下意识后退,可他双手又护着牌位。雍王看准时机,抓住赵千时的手臂。只听得刺啦一声,一滴大大的鲜血滴入碗中。
两
滴鲜血在水中分散,雍王眼也不眨地盯着那碗水。
“融了!”雍王下意识惊叫出声。虞帝就是一个趔趄,他扭头看过来,只见水中的两滴血竟真的缓缓融为一体。
赵千时吓得后退了两步,瑞王也愣住了。
御书房内,落针可闻。
虞帝猛地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喷出。他身子一斜,倒了下去。
“父皇!”御书房传来了雍王的声音。
“宣太医!”
这一夜,宫内暗潮涌动,许多人的命运在这一晚悄然变故。
第二日早朝,天子称病,太子代为处理国事,雍王和成王协理。早朝之后,两条消息在大都城流传开来。
一是前太子、瑞王殿下在宗人府突染恶疾,暴病身亡。瑞王妃因犯大过,逐出皇室,贬为庶人。
二是工部侍郎赵千时在御前受审时,挥刀行刺天子。天子大怒,下令将赵千时流放西北两千里,永世不得回都。工部军械司员外郎伏至善中饱私囊,罪行昭昭,押入大牢,秋后问斩。
百姓们对此议论纷纷。瑞王在宗人府关了近一年,早就无人记得,他的死如一个小石子落入水潭,激起的涟漪并不大。相比之下,天子饶了刺客的死罪,只以流放罪论处,倒是落了个宅心仁厚的名声。
只是没有人知道,赵千时在上路之前,被砍去了双腿。他的身边,有四个人紧紧看
着,一边用鞭子抽打着他用双手爬行,一边阻止他寻短见。
不远处的山坡之上,叶宁语和叶安珺并肩站着,望着下方那个缓缓蠕动的人,姐弟俩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害死父亲和三万叶家军的人,又了结了一个。”叶安珺直直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看向北面的方向。
“他还真是心狠,让赵千时这般活着,比死一万次还要痛苦。”叶宁语抬头,也看向北方。
“阿姐,瑞王当真是赵千时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