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苏清都已经下定决心了。
管家心中叹了一口气。
过年的时候新进府的四个姨娘,到现在依然没有什么动静,苏清膝下唯有这一个苏小姐。
虽是远房侄女,有到底比没有强。
如今连苏小姐都要离开了,管家心里总有种不祥的感觉,觉得苏府正在逐渐凋敝。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之后,他自己也有些吃惊。
苏府也算太后的娘家,苏清是太后的伯父,这样显赫这样尊贵的身份,怎么可能说凋敝就会凋敝呢?
……
苏小姐这次从宗人府回来,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丫鬟婆子们怕刺激她,都不敢和她谈在宗人府的情况,只能不断安慰她,试图让她重新开心起来。
可自从苏小姐回来,她一个笑脸都没露过。
丫鬟婆子们越发小心,苏小姐也不爱说话了,每日和她们说得最多的就是,包袱收拾好没有,箱笼收拾好没有?
可见她真的很想离开苏府。
不出两日,苏小姐的各样行礼和箱笼都收拾全了,苏清派了两辆马车送她回去,还让管家采买了不少京城的土仪特产让她带回去给家中父母亲族。
苏小姐客气地谢了,临走
的时候还去苏清面前磕了个头。
坐上回乡的马车,苏小姐揭开车帘朝外一看,繁华的京城离她越来越远。
和她刚来京城之时相反,那时候,高大的城楼离她越来越近,她也越来越欢喜。
虽然看到的景物是反的,可心情是一样的。
苏小姐微微翘起嘴角,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
她是真的欢喜。
从前以为京城富贵温柔乡是最好的所在,抱着满心欢喜,以为自己能做皇后,能做皇妃。
从此在京城最高的位置上。
可经历了这一年的事故之后,她的想法跟从前不同了。
站得越高,越有可能跌下来,她倒是宁愿自己是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小姐,在家里过着众星捧月的生活。
虽然没有锦衣玉食,可父母也从来不会饿着她,她想要什么都能有。
她已经十七了,这回回家,父母应该很快就会给她相看好人选,她很快就能出嫁了。
以她的家底,加上去过一趟京城镀的金,怎么也能嫁个年轻的县官或是进士举人什么的,将来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官太太。
就这样,她满足了。
苏小姐放下马车的帘子,靠在马车壁上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跟随她从家里出来现在又回去的两个丫鬟,原先是有些不舍的,在乡下做丫鬟,哪及在苏府做丫鬟来得体面?
在苏府,苏清随便让管家采买来的绫罗绸缎,给小姐做完衣裳之后,边角料都够她们自己做一身小袄或者杜兜了。
苏府确实是富得流油。
要离开她们一开始还有些不舍,可见苏小姐露出久违的笑容,她们的想法又变了。
离开苏府,自家小姐高兴,那她们也跟着高兴。
到底是贴身伺候小姐的人,小姐高兴她们才能少遭罪。
想到这里,她们也没什么不舍了,反正在苏府这一年,她们得到的油水已经不少了。
……
听说苏小姐离开京城,各方的反应都是满意的。
李小姐来和周小姐说话的时候,两人评论这是苏小姐进京一年来做得最正确的事。
“其实以她的容貌和才艺,原本就能嫁个体面的人,何况身家也不算低。只是非要来京城搅这滩浑水。现在知难而退挺好的,总比将来做别人的棋子熬一辈子要好。”
“是啊,我对她也算有些认识,不得不说,这是她最聪明的一次决定。期
望日后她回到自己家乡,能够嫁个好人家。”
松阳县主这个“罪魁祸首”,则是在坤宁宫陪苏幼仪说话的时候得到的消息。
她说的没错,苏幼仪请她进宫陪着说话,她的父母敢拦着才怪。
于是顶着禁足三个月的惩罚,松阳县主还是顺顺利利地进宫玩来了。
一开始她还有些愧疚,“她是因为我才离开京城的啊?太后,虽然这件事是你帮着我做的,可我还是有些愧疚,怎么办?”
苏幼仪打趣她,“怎么,你是在说我也做错了,我也该愧疚?”
“哎呦,臣女怎么敢呢,太后误会了!”
这个松阳县主惯会逗苏幼仪开心的,一见自己说错了话,立刻站起来到苏幼仪身后给她捏肩捶腿。
那副狗腿子的样儿,连春花等人都看笑了。
苏幼仪这才笑道:“好了好了,回去坐吧,谁真生你的气了?不过你也不须自责,她离开是好事,不走才是毁了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