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心里暗想,这进贡天云锦的番邦小国一定消息闭塞,不知道皇后已经没了,所以送这大红的锦缎来。
要是他们知道送来了宫里也没有人敢穿,不知道会不会捶胸顿足?
皇上故作听不懂的样子,“红的又如何?你不喜欢红色么?”
“有哪个女子不喜欢红色的?”
苏幼仪差点白了他一眼,红色不仅能衬得女子肤白娇艳,还是富贵和地位的象征,更是正室的象征,世间哪个女子不喜欢?
她幼时见到乡中贫穷人家,若有两个铜板的闲钱能去集市扯二尺红头绳给家中小女儿绑在发上,那小姑娘都会高兴得不得了。
女子喜欢红色,这是自小天生的,可是……
“可红色只有皇后能着,送了我我也不能穿。”
苏幼仪说罢,看皇上的目光分明知道她的顾虑是什么,顿时气呼呼地转过脸。
好啊,他这是明知故问,存心来气她的!
皇上见好就收,连忙讨饶,“是朕不好,朕不是故意气你的。那布料可曾做了衣裳了?”
苏幼仪气鼓鼓地不搭理他。
淑芽在旁见状,忙道:“回皇上,那两匹红色的天云锦,其中一匹已经做了衣
裳了,娘娘说做了不能穿,放着瞧瞧也好。另一匹娘娘没舍得做,说是留着她用不上,或许以后旁人用得上可以相赠。”
皇上笑道:“你若用不上,还有谁配用?既然衣裳已经做好了,那就穿上吧。朕让你穿的,又有何人敢置喙?”
苏幼仪进宫这么多年还没有穿过正红色,进宫之前就更加没有了,她的家境哪有那闲钱给她买一身正红?
倒是母亲当年嫁给父亲的时候留下一身正红的嫁衣,父亲曾经说过等她出嫁要给她穿上,可是当年逃命匆忙她连那件嫁衣都没机会带走……后来,有个人曾经告诉她,他会把那件正红嫁衣补上给她。
后来他真的中了探花,真的有资格让苏幼仪穿上正红嫁衣的时候……却给别人穿了凤冠霞帔。
苏幼仪回过神来,“虽说是皇上的旨意,可旁人见了说的还不是我僭越?何况有这福气,也没这名分,不如作罢。”
她只是顺口一说,谁料皇上听出了话中深意,笑道:“你迫不及待想做朕的皇后了吗?”
若是旁人说这样的话,皇上必定恼火,斥责一顿觊觎后位都算轻的。
可他知道苏幼仪是有口无
心,并没有那个意思,竟拿这话来取笑苏幼仪。
苏幼仪面色微红,“算我说错话叫皇上抓住把柄了,好好好,我穿便是了。淑芽,去取那对金莲九珠步摇,那身红裳也唯有这等华丽装饰可配。”
她入宫这么多年,真正华丽的打扮屈指可数,今日除夕,既然皇上想看,她就好好打扮一番好了。
到晚间,众嫔妃、皇子、公主和王爷及各自亲眷,都到了金殿。除了四皇子和五皇子年幼之外,连三皇子也如常到场。
他的神情看起来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没有那么活泼爱笑了,看起来长大了很多。
等候不多时,便听外头宫人一声高唱:“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皇上和苏幼仪携手并肩而来,身后是奶娘们,一个牵着四皇子,一个抱着五皇子,挤挤挨挨一大群人。
殿中诸人忙起身行礼,只见苏幼仪一身红衣夺目,耀眼如火。金莲步摇金珠垂落,衬得她发髻灵动生姿。
一抹红唇似血,将她整张绝色面容点亮。
她,她穿的是正红色!
早就听闻皇上把珍贵非凡的天云锦都赏给了苏幼仪,没想到竟是这般颜色,果真
看起来鲜亮柔软,光彩熠熠。
她站在皇上身旁,一身红裳就像是当之无愧的正室一般,将在座众位悉心打扮的嫔妃都衬得晦暗,没有半点光泽……
皇上和她携手而来,自然看到了她的红衣,或许就是皇上鼓励她穿的。
众人越发相信后宫的传言,说苏幼仪成为皇后是指日可待之事,想来这句话很快就要成真了……
“参见皇上,参见贵妃娘娘。”
众人行礼,心思各异,笑意之下藏着各种叫人琢磨不透的心思。
苏幼仪看到了众人聚集在她身上的目光,仍是落落大方迎接着,身居其位,她当得起多少荣耀,就受得起多少目光。
她笑得端庄美艳,款款同皇上一同走到上首,在座前并肩落座。
这是从前皇后也很少享受的待遇。
皇上端起酒杯,“丰年有余,除夕佳节,朕在敬诸位这边新年酒之前,要宣布一道旨意。”
众人不禁好奇,便见高奇寿站出来,高声唱道:“皇上有旨,燕嫔贤良淑德,养育二皇子有功,朕心甚慰,着晋封为妃。贵人江氏,克己复礼,柔嘉有助,着封晋为嫔位,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