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的脸色骤然难看。
淑芽在旁看着,很快会意苏幼仪的问话——她是在试探翠微。
翠微忽然意识到,苏幼仪面上盖着帕子,根本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忙恭敬道:“回苏姑姑,奴婢从前是在后宫里伺候的。”
“后宫哪处?”
苏幼仪不给她思考的余地,很快接着问她,翠微眉头一皱,说实话也不是不说实话也不是。
若说假话,他日被苏幼仪查出来就是欺瞒的铁证,若说真话,只怕苏幼仪起疑心……
“嗯?”
苏幼仪把面上的帕子揭下来,扫她一眼,目光不怒自威。
翠微立刻福身低头,“回姑姑,奴婢从前是在长春i宫伺候的。”
长春i宫,那是皇后的寝宫。
苏幼仪露出了然的笑容。
人在紧张的时候下意识的回答回暴露许多真相,她方才故意蒙着脸问话,翠微见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被那个问题带来的紧张便缓解了许多。
苏幼仪再一个转折步步紧逼,翠微这时候反而更加紧张,露出了马脚。
“原来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过,怪不得手这么巧。”
她换上令人轻松的微笑,亲自起身把翠微扶起,“瞧你,
怎么紧张成这个样子?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过是好事,你伺候过皇后娘娘又伺候我,这是我的体面。”
翠微小心翼翼打量她的神色,只觉得这位才入宫几个月的苏姑姑,不能视作等闲女子而论。
她若像淑芽那样天真愚钝,在宫里不知道死了几百回了,又怎么能让大皇子如此器重、皇上青眼有加、内宫诸位娘娘纷纷侧目呢?
翠微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姑姑谬赞了,奴婢在长春i宫只待了几个月,是负责洒扫的粗使宫女,连皇后娘娘的面都只见过两次。”
苏幼仪笑而不语,她现在再把自己和皇后的关系撇清,有用吗?
何福禄呼喇巴地给她屋里多塞了个宫女,如此违背宫中规矩只是为了讨好她?苏幼仪不觉得自己的地位有到这个份上。
如今知道翠微是长春i宫出来的人,一切就通了。
她淡淡笑道:“你先出去吧,盯着大皇子那边,叫传晚膳的时候来喊我。”
“是,奴婢告退。”
翠微退出屋子,淑芽忙不迭道:“姑姑,你是不是怀疑她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可皇后娘娘从来没传召过姑姑呀!说是贤妃娘娘派来的人
,还有些可能。”
苏幼仪笑了笑,“傻丫头,书上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显然是贤妃明着要过栈道,却让旁人暗度了陈仓。”
好在她一开始就防范着翠微,对来历不明又非要塞给自己的人,她不敢轻用。
她的目光转向淑芽,后者正抓耳挠腮地想她那句成语,“姑姑,什么栈道什么陈仓的,奴婢听不懂,你给我解释解释好不好?”
苏幼仪噗嗤一声笑出来,“是我不好,明知道你没读过书还和你说成语。咱们换个话题,你对长春i宫那位皇后娘娘有多少了解?”
淑芽虽笨了些,却是一开始就被拨来和她一起服侍大皇子的,后来两人又成了主仆,苏幼仪却待她像亲妹妹一样。
宫里底层的宫女多半都是穷苦出身,不是家里日子过不下去,谁愿意来给人当奴才?
苏幼仪待她有惺惺相惜之情。
淑芽立刻眉开眼笑,“说成语我是不知道,说起宫里的小道消息,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哦?那你说看看。”
淑芽道:“皇上的原配是咱们大皇子的亲娘,可惜身子弱过世得早。原本中宫皇后要住在坤宁宫,但先皇后病逝后
皇上就封了坤宁宫,让继后住在六宫中最宽敞的长春i宫里,算是显示了皇后的独特地位。”
“当今皇后娘娘一点儿也没抱怨,朝臣们也不敢多话,那是因为皇后娘娘出身其实不高。她是先帝时王太傅的嫡女,先帝在时十分尊崇王太傅,后来王太傅没了,王家又没有什么入仕的人才,就此衰微。”
淑芽说了一大串,里头也有苏幼仪知道的,也有她不知道的。
苏幼仪想了想,“关于皇后娘娘的大背景,想来宫中的传言不会有假。你可有听过关于皇后娘娘为人的传言?”
“为人啊?”
淑芽瘪着嘴,想了好一会儿,“宫里的奴才嘴最碎了,有时候吃饱了撑的胡诌,也不知是真是假。奴婢只听说皇后娘娘性子低调沉闷,不像贤妃娘娘美貌多才,会讨皇上喜欢。不过皇后每个月还是会定期去长春i宫,宫里人都说是因为贤妃娘娘出身太高,皇上这是在巩固皇后的地位呢!”
苏幼仪嗤之以鼻,想到皇上板着一张脸夸奖贤妃的父亲李阁老,下意识觉得不快。
“皇上要是真心想巩固皇后的地位,直接开了坤宁宫的宫门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