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时至今日,兄长虽已迎娶嫂嫂入门,然其身躯依旧羸弱,仿佛风中残烛,而嫂嫂亦是柔弱之人,难以独当一面,操持家中琐碎。我若在此刻弃家而去,身披红妆,置母亲于孤苦无依之境,独自承担家内重负,岂非大大的不孝之举?”
顾知意言辞恳切,字字句句皆出自肺腑,面上却挂着一副委屈至极的神色,即将溢出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司瑶初时还频频点头,对她的言辞颇为赞同,但待听到那“嫁人”与“不孝”二字相连,不禁心头火起,险些按捺不住,想要跳脚斥责。
“哎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小姑娘家的婚事,怎能与孝与不孝这等大事相提并论?”
王雪映连忙上前,将顾知意轻轻扶起,目光上下打量,眼中带着几分审视与挑剔。
“瞧瞧,这身段儿,这模样儿,皆是上等之选,若非与我那如儿相比略逊一筹,其余皆是无可挑剔。这样的品貌,若是放出风声去,只怕门槛儿都要被那些公子哥儿给踏破了。”
王氏嘴角勾起一抹僵硬的笑意,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坚持,“还是再留家中几年吧,孩子还小,不急于一时。”
王雪映却仿佛未听见一般,依旧扶着王氏,带有几分嫌弃,“姐姐啊,你可是有所不知,这世间的好姻缘,皆需趁早定下,否则待到你回过神来,好的都被别人挑光了。你家这丫头,本就不占什么优势,若是再耽搁个几年,啧啧啧,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顾知意心中憋着一股怒气,这王雪映虽名为姨母,实则与她并无多少血缘之亲,如今却在这里对她的婚事指手画脚,让她心中大为不满。
她强忍住心头的怒火,目光中带着几分怒意,直视着王雪映,“姨母若是觉得这门亲事真的好,何不将自己的亲闺女嫁过去,反而跑到我家来,说这些风凉话?”
此言一出,王雪映的脸色微微一变,直接重重放下手中茶盏,瞪着顾知意。
“真是没规矩的丫头,毕竟不是亲生教养的,竟敢跑到这里来对我指手画脚,也不看看这是谁家。”
王雪映自幼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样的气,一时间脸色铁青,怒意横生。
“哎呀,妹妹啊,你何必对一个小孩子发这么大的火呢?可别吓着她了。”
林氏眼见形势不妙,连忙上前拉住王雪映的手,柔声细语地劝慰道。
司瑶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位舅母最擅长见风使舵,拉拢人心,于是便顺水推舟,做了个好人情。
她明白林氏这是在拉拢王氏和顾知意,于是便开口说道,林氏接着说:“知意啊,你可别生你姨母的气。她啊,就是这副脾气,习惯了就好。要我说啊,这嫁人不嫁人,终究还是姑娘家自己的意愿。哪能逼人出嫁呢?”
这一句话,既偏向了顾知意,又为刚刚的小小忤逆开了个解,她自己则像是个局外人,全身而退。
“嫂嫂,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我看她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觉得我不是亲姨母才敢这样跟我说话。若是在王家,这样的小辈我早就拉出去好好教训一顿了。外人终究是外人,哪里懂得我们王家的规矩!”
王雪映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
王氏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站起身来,声音有力:“妹妹,你说话莫要太过分!知意是顾家的女儿,是我的心头肉,不是什么外人!”
王胜也抚了抚自己的胡子,立即站出来维护王氏:“妹妹啊,不是我说你,我早前就提出过,找族内的侄儿记在大哥名下,这样大家都好!你看看如今你家,病的病,没的没,还得靠一个外面的小丫头来管家。这脾气,跟我那妹夫简直是一个样!”
他说完,还不忘冷眼扫向顾知意,仿佛要将她看个透彻。
虽然顾家在权势上比不上王家,但好歹也是有个爵位傍身的。
王胜一家早就对顾家这块肥肉虎视眈眈,原本看着顾砚初病弱,便提出了将族内不得势的侄子过继改姓的计策,这样既能巩固王家在顾家的地位,又能依靠顾家的权势来为自己做事。
这一提议却被王氏再三拒绝,顾家虽然不如王家权势滔天,但是也不能任人拿捏,更不愿让顾家的爵位落入他人之手。
那句“外人”并未在顾知意心中激起波澜,反倒是王胜那句对顾镇的轻视,让她心中充满了怨怼。
她咬紧牙关,怒视着王胜,声音中带着颤抖:“我如何靠不住?舅舅莫不是忘了,顾家今日还能有如此光耀的日子,都是我父亲一刀一刀在战场上拼出来的!你们过继王家的人,算怎么回事?如今王家的权势还不够大吗?还要占多少家才肯罢休?”
说到这里,顾知意的眼角已经微微泛红,后几句话的声音更是颤抖得厉害,随时都会崩溃。
王胜的怒气瞬间爆发,他扬起手,一巴掌就想要打向顾知意。
军中出身的莽夫,力气自然不小,顾知意吓得闭上了眼睛,然而那巴掌却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