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在一个雨夜,带着大雨都冲刷不干净的血水,回到了明月山庄。
月宁安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看到一身血水,瘫坐在椅子上的徐老,吓得脸都变了。
“徐叔!”月宁安腿一软,跪在了徐老脚边,嘴唇生生咬出了血。
“小宁安呀!”徐老捂着胸口处的伤,勉强露出一抹笑:“没事,是赵云冲的血。”
“我不是小孩子了,外面下雨呢。”徐叔一身雨水,要是赵云冲的血,早就冲干净了。
徐老脸上的笑一僵:“你最近不可爱了,明明以前老主子说什么,你就是信什么的。”
月宁安好气又好笑:“徐叔还有心情逗我,看样子伤的真不重,叫我白担心了。”
“小宁安放心,徐叔好着呢。”徐老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然……
他刚喊出来,孙不死就黑着脸进来了:“好什么好,一大把年纪了,你还以为自己是小年轻呢,有事没事就拿命去拼,你真当我的药不要钱的吗?”
“我给了钱的。”月宁安出声提醒:“你别想着省药,要敢苛刻徐叔的药,我把药王谷给卖了!”
“你,你……个不识好歹的丫头,我这是为了谁?”孙不死捂着心口,故作痛心的大喊:“我还不是为了给你省钱!”
“这种钱可以不用省!行了,你别耍宝了,先给徐叔看看,看看徐叔伤得重不重。”月宁安没心情陪孙不死耍宝,见孙不死慢悠悠的诊脉,不由得催促了一句。
孙不死头也不抬地道:“你徐叔还有力气说话,可见没有伤到心肺。这伤都是外伤,就是看着吓人,实则好……”
孙不死突然顿住,脸上的表情有片刻僵硬。
徐老神色不变地道:“是的,只是皮外伤,无事。”
“对,就是一点皮外伤,好治得很。”孙不死很快反应过来,收回给徐老诊脉的手,嫌弃对月宁安道:“好了,我给他清理外伤,你一个小姑娘在这不方便,先出去吧。”
月宁安看了徐老一眼,心下微沉,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反倒露出一抹放松的笑,如徐老与孙不死所愿,乖巧地退了出去。
月宁安一出去,孙不死就急不可奈地掀开了徐老的衣服,看到他腰狰狞的伤口,当即倒抽了一口气:“这是弩箭?怎么一回事,你这是攻城去了?居然动用了弩车。”
徐老没有回答孙不死的话,只虚弱地叮嘱孙不死:“别让小宁安知道。”
孙不死没好气地道:“她已经知道了。”
徐老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没事,她会装作不
知道的。”
“你们这一个个的,有意思嘛。”孙不死没好气地道。
徐老脸上的笑容,又浓了几分:“挺有意思的。”
孙不死:“……”
“你赢了!”想到不管对错,一定会站在徐老那一边的月宁安,孙不死憋屈的不说话,哼哧哼哧的给徐老清理伤口。
徐老最严重的伤,就是腰侧被弩箭击中的伤口。
箭头卡在肉里,倒勾正好卡住了血管,只要一动,血就不断往外涌,这也是徐老冒雨回来,身上仍旧带着一身血的原因。
除此之外,徐老的伤口在血水里泡了许久,伤口处外翻的皮肉还泛着死白了。
孙不死不仅要将卡在肉里箭头取来,还要将坏死的皮肉切掉。
医治的过程极度疼痛,孙不死让下人去给徐老熬麻沸散,却被徐老阻止了:“就这么拔,不用麻沸散。”
“你疯……”
“稍晚,我还要进宫。”徐老一脸凝重,在孙不死不赞同的目光下,缓缓说道:“边境的铁矿是一个陷阱,他们的目标是陆藏锋。”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孙不死气得不行。
徐老没有回答,但目光坚定。
孙不死与徐老四目相对,最终孙不死败下阵来,气哼哼地道:“行了,你们一个个的,算我怕你们
了。这软木你咬紧了,记住,不管多痛,都不能动,明白嘛。”
“放心,我最能忍的,就是……痛!”徐老咬住软木,饱经沧桑的眸子淡漠平静。
他这一生,生离、死别、求不得……什么样的痛,他都熬过来了!
要将卡在肉里的箭头取出来,需要将伤口生生切口,这痛楚堪比千刀万剐,别说不用麻沸散,清醒的状态下生受着,就是喝了麻沸散,也能把人生生痛醒,然……
整整大半个时辰,徐老除了脸色苍白,满头汗水外,没有哼一声,也没有动一下。
将箭头取出,孙不死看着岿然不动的徐老,不由得竖起大拇指:“你厉害!”
徐老没有说话,咬在嘴里软木也没有松开。
他不厉害,他也痛,只是……
在受过一次又一次酷刑后,他习惯了这种痛。
卡在肉里的箭头